钟离家族的人面面相觑:“现在该怎么办?”
老二皱着眉头想了想:“族长说的对,既然周大人抓了这么多人,我们反倒不用太过担心了,族长肯定没有性命之忧,后面怎么做,看看周大人的要求是什么吧。”
这一天,整个京城都被周颐的动作搅翻了,他竟然真的将所有没交税的世家家主都抓了起来,并且绕着京城走了好几圈。
这一天,全京城的百姓也看足了八卦 ,周颐带着队伍的走到哪里,都会引起热闹的围观。
“就是他们呀,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还是王爷公爷呢……”
“我听说朝廷一开始就规定了商业税收,这次他们出海赚了大把的银钱,竟然还想着不交税,真是好厚的脸皮,太贪心了。”
“可不是,就知道搜刮我们这些百姓,现在好了,栽倒周大人手上了,呸……”
百姓们仗着人多,各种言论也不忌讳的说了出来,无论到哪里,总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要不是好歹还记着这些人身份不一样,心里害怕,说不得就要扔烂菜叶子了。
而被百姓如此围观指点的众位爷心情当然就不那么美妙了,他们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哪里会想到竟然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被这些贱民们指指点点……
他们纷纷以手掩面,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特别是祁国公,到这时候,他还穿着亵衣,如此坦荡荡的走在大街上,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围观他们的可不止百姓。
郑侯和武侯坐在一家酒楼的二楼,看着穿街而过的队伍,两人面面相觑,心绪复杂不已。
“没想到……”武侯先叹一声。
郑侯默然:“是啊,谁想得到。”谁又敢这么想,他原来的预料中,最多不过是周颐强行上门收税,他真是做梦也不敢想,周颐竟然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要是想象一下他们此刻也在游街的队伍中,如此将脸皮扒在地上,只怕恨不得去死一死了,周颐真是打蛇打七寸,这些世家功勋之后,依仗的就是他们的先辈为大越,为皇室立下过汗马功劳,但这既是依仗,同时也是束缚,功勋之后啊,现在竟然变成了赖朝廷税收的蛀虫,更毒的是,周颐将所有名单都登在了大越时报上,闹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这还谈什么功勋之后,他们身上的光环这下子算是彻底变成黑的了!
武侯唏嘘的倒了一杯酒,喝下一口后,无限感叹的说道:“郑侯,多亏你当时拉着我交了税,不然今天这些人人中,只怕也有我一个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死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祖宗!”
郑侯也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这次祁公他们算是碰上硬茬子了,不过我比较好好奇的是,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郑侯思索这说道。
“你说是皇上的意思”武侯吃了一惊,将身子靠近郑侯,小声的说道。
郑侯四下看了看,然后才说道:“这是自然的,不然周颐怎么可能敢做出这样的大胆的举动,不过我想不透的是,这是皇上本来的意思,还是周颐鼓动的……”
“那按你如此说,肯定是皇上的意思呗,皇上不想做的事,周颐就算再怎么鼓动也没用吧!”武侯皱着眉思索了一下说道。
郑侯点点头,“有道理。”末了他叹一声:“祁公他们还是想差了,皇上既然早就因田税的事情对我们世家起了动手的心思,但碍于传统,找不到切口,只得忍耐,但现在,商税可不一样,所有的规矩都是新立的,而且商税已经占了税收的大头,皇上又岂会容忍咱们再行特例,毕竟田税的后果在那里摆着呢!周颐又为皇上做好了一切的前期事宜,大越所有人都知道世家们逃税了,现成的理由摆在那里,皇上又怎会不用!”
“那你的意思是……”
“周颐不过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罢了!”郑侯叹了一口气,带着唏嘘说道。这个道理,相信祁公他们经历了这番事不久后就会想清楚,毕竟他们只是一时被那高额的税收迷了心境。
武侯听了,忙对郑侯倒了一杯酒:“多谢郑侯提点。”
“唉,你我之间哪里用得上如此客套。”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事情的确如郑侯猜想的一样,皇上早就存了对世家动手的意思,但世家和有功名的人免田税,这是建国之初就立的规矩,既得利益者们早已将此事当成了理所当然,崇正帝若稍有动作,必定会激起世家和朝臣们激烈的反弹。
但商税可不一样,就像郑侯说的一样,这是才立的规矩,周颐已经为崇正帝打好了地基,任何人只要从事商事活动,就必须纳税。
没有形成既定的传统,想逃税的人就没了理由,名不正言不顺,崇正帝动起手来自然不会有所顾忌。
若这次放任不管了,说不得商税就会落到和田税同样的地步。
周颐为了新政的推行,自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而皇帝呢,现在国库的收入七成靠商税,他比周颐更加不希望看到事情如此发展下去。
所以,周颐看似冒冒失失的举动全部都暗合了崇正帝的心思。
至于崇正帝把他当刀的心思,周颐并不在乎,有能力才有做为刀的资格,反正他也利用了崇正帝的心思不是吗。
周颐将这些人抓了后,一举移交给了刑部,刑部尚书快晕过去了,他连忙拦住要迈步离开的周颐:“周大人,周大人,你等等,你这……你这是做什么哟,你把这些人全部弄到本官这里,你让本官怎么办?”
“大人,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一切依律处置就行了,证据都是现成的,那上面不但有三司的记录,各位爷也签了名,哦,看我,还忘记了,还不止这个呢,大越时报上也刊登了,全大越的百姓都是人证,如此确凿的证据,大人还不知道该如何判案吗?”周颐笑眯眯的说道。
刑部尚书看着周颐那张笑脸,就一肚子火,恨不得一拳头给他砸扁了,这都是你们商业部和这些大爷的事,扯他们刑部干什么?
周颐可管不了这么多,走之前还嘱咐:“大人,我也是请了皇上的圣旨的,这些爷在牢里你可得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比如一个不小心把人放回了府,那……”周颐并不说完,给了刑部尚书具有充分想象空间的留白。
刑部尚书眼睁睁的看着周颐离去,然后才满心烦躁的跺了跺脚:“这都是什么事 啊,他送来的哪是犯人,这都是祖宗啊,我敢判他们的刑吗!!!”
周颐将人送到了刑部,转身就去找了崇正帝。
崇正帝正在绘画,周颐跪在那里,他也没理,直到把一幅画画完之后,崇正帝才哼了一声:“今天周大人可威风够了?”
“皇上。”周颐吸了吸鼻子:“今天微臣都快吓死了,到这会儿手还抖呢!”他说着将自己的双手举起来,果然在微微的颤抖。
崇正帝看一眼,骂道:“你还有没有出息,不过就是抓几个逃税的人,值得你怕成这样?”
他的口风一下子就变了,周颐心里撇了撇嘴,他敢保证,若刚才他当真表现出的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崇正帝只怕又会是另一番心思了。
“皇上,那可不是普通的人啊,那些都是公爷,侯爷,甚至还有王爷,要不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朝廷不能退让,微臣,微臣……”他抬起头悄悄觑了一眼崇正帝:“微臣是不敢管的。”
“你怕什么,你还有朕呢,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难不成还敢报复你?”崇正帝“愤怒”的一拍桌子。
周颐开始哼哼唧唧。
“有什么话就说,你喉咙被塞住了不成?”
“微臣听别人说,皇上您也不敢轻易动这些人……”他的声音跟蚊子似的,语速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