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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2 / 2)

“奴才说话不中听,殿下听了别不高兴,”老管家看着面前这位朝气蓬勃的皇子,低声道:“无论这母女二人是不是您的姨母表妹,都不要多事,给些银钱,趁早打发了就是。”

承安神情浅淡,不辨喜怒:“怎么这样说?”

“您现在是挂在皇后娘娘名下的,那此前的宋氏,便同您没关系了,这会儿您在外边认了姨母,叫皇后娘娘怎么想?”

“再则,”老总管目光深沉,道:“您觉得,圣上知道您同生母的家眷相处的好了,会怎么想?”

“殿下,”他语气中有叹息:“三思呐。”

确实。

因为他的降生,连徐太后的嫡亲侄女都不得册封,死的不明不白,更不必说他出身微末,圣上一根指头都不用,就能碾死的母家了。

一直到死,生母都没得过册封,更别说死后哀荣,惠及家人。

他大张旗鼓的认了宋氏,对她们反倒没什么好处。

“罢了。”本来就是半路上的亲眷,真正维系着的也是母亲对他的情谊,而非所谓的血缘。

承安顿了顿,道:“给她们足够的银钱,叫在长安置办个院子吧,安排几个人过去照料,别叫人欺负也就是了。”

“嗳,”老总管微微一笑:“您能想明白,就再好不过了。”

承安勉强向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母亲去了这样久,除去他与秀娘会在忌辰生辰里怀念,以及寥寥无几的亲眷外,居然再也没人记得她了。

他这个人子,其实也做的很失败。

承安渐渐大了,锦书总不好每日盯着,加之不是亲生母子,彼此之间容易生出嫌隙,就更加不会在他那边安插人手了。

宋氏的事,还是从圣上那儿听得。

宁海总管将承安的安排说了,圣上也只是淡淡一笑:“算他还有些分寸。”便不再说话了。

锦书当然也不会再提。

对于她而言,今年的年夜比去年还热闹些,不过,这其实也不奇怪。

去年的时候,锦书还是贵妃,是新宠,谁也不知道圣上会新鲜多久,所以大家也只是口头上奉承几句,过了场面便是,今年却是大不一样了。

既是中宫皇后,身下又有皇子,更是唯一一个被封王的,诸多光环加身,有的是人愿意去献殷勤,锦上添花。

承熙就在母后身边,小脑袋转着瞧内殿里的百态形容,眼珠都要忙不过来了,圣上看的发笑,拿筷子蘸一点儿酒,喂他尝了尝,换的小儿子嘴巴一扁,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七郎别欺负他,”锦书笑着给父子俩劝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万一他待会儿难受呢。”

“好好好,”圣上笑道:“你总是有理的。”

一片欢声笑语之中,贤妃那儿便有些落寞了,三皇子为她夹菜时,目光才柔和些,不经意间瞥见身后的二公主,那丝刚刚升起的温和便蓦然消失无踪。

小半个月过去了,二公主的夫婿人选还是没个影,贤妃请了几家夫人入宫探寻,结果刚刚说了个头,人家就避之不及的婉拒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愈发清减,心中急躁一日胜似一日,原因无他,若是二公主夫婿人选始终没个着落,岂不是真要嫁给侄子萧循?

叫萧循娶这么一个人,别说是他生母葛氏,便是贤妃自己,都替萧家觉得膈应。

偏生二公主性子急,眼见圣上与皇后都不管她,便有些慌了,将贤妃这根救命稻草抓的死紧。

刚开始的时候倒是还好,总算有些矜持,等到最后,眼见贤妃一个个召见名门夫人,却始终未有消息,便有些急了,语气中颇有些贤妃不肯出力,推诿此事的意思。

贤妃捏着这烫手山芋,出人出力还惹得各家勋贵议论纷纷,到头来却得了这样一个评价,险些气个倒仰,几乎恨不能找包毒药来,毒死二公主了事。

只是,圣上虽不喜这个女儿了,却也不会眼见着自己将二公主杀了,昔年的晋王妃因何而死,王府出身的后宫妃嫔,可都一五一十的记着呢。

那时候圣上还没登基,晋王妃又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却还是因此被迫过世,贤妃可不敢赌一把,现下只是妃妾的她是不是比当年的晋王妃更硬气。

杀鸡儆猴,这话说的半分不错,只是圣上出手狠辣,将猴杀了给鸡看,所以这些年来,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在后宫,彼此之间斗的再厉害,都没人敢在子嗣上动手,唯二去了的,也是切切实实病逝的。

三皇子知晓贤妃为何愁苦,却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勉强劝慰几句,聊以安抚。

“别只顾着同我说话,待会儿多跟郡主说说话,”贤妃嘱咐他:“别看陈阳没了,可静仪长公主,还是很得圣上隆恩的。”

陈薇本就是大小姐脾气,家中遭逢巨变,生父赴死之后,便愈发喜怒不定,阴戾起来。

三皇子委实不喜欢同她打招呼,只是见生母殷殷期盼,面色憔悴,总不好叫她担忧,点点头,应了此事。

“安坤清瘦多了,”圣上扫一眼静仪长公主身侧的陈立,道:“年轻人,总要有些精气神才是。”说着,便吩咐内侍赐酒。

陈立与陈薇一道丧父,只是前者毕竟是男子,比小女儿更有担当,经了一系列事,此前的纨绔油滑消去几分,倒真是有了些成年人的稳重。

他姓陈名立字安坤,还是圣上为他起的,年幼时,也十分宠他,此刻听舅舅这样讲,眼眶便有些湿。

毕竟不是不知事的人了,一众目光之中,他从容的起身谢恩,随即便含笑坐在母亲身边,笑着同她说话。

去年年宴还是一家四口,这会儿却只有三个,静仪长公主要强,不肯显露颓态,他也只做不知,在边上陪着逗趣。

“人都有糊涂的时候,”圣上轻轻叹一口气,同锦书低声道:“只是……唉。”

“大好的日子,做什么这样伤感,”锦书知晓他对静仪长公主多多少少心软,只是自己同她不睦,倒也不必巴巴的劝和,便道:“七郎有什么感慨,待会儿宴席散了,自己对着月亮说去。”

她极少说这些玩笑话,圣上听得莞尔,却看向一侧宁海,道:“宣旨吧。”

锦书扫一眼自内侍手中接过圣旨的宁海总管,不禁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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