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问:“如果你去,每天要去工地多长时间?”
柳侠说:“我不知道其他人的能力和工作习惯,按最正常的情况推断,我每天至少要在工地七个半小时,加上路上来回的时间,就是八个小时。
即便那些人都有我们单位郑大哥的能力和工作作风,我要干出符合巩运明开出的酬劳的工作量,每天也至少需要五个小时。”
柳凌看看依然在专心致志锻炼的猫儿,一时也没主意。
猫儿第二套拳法动作刚学完没几天,还没办法把气息和肢体动作流畅而准确地配合起来,所以做得有点慢,时间有点长,他最后好像有点着急,一做完收式就欢呼着冲了过来,挂在柳侠身上问:“你在和五叔说什么?怎么看都不看我?是不是在说我高考的事?”
柳侠瞬间就决定,不接那个活儿了,就在家专心陪猫儿,他答应过猫儿,以后再也不让他在家孤伶伶地等自己的。
他拍了猫儿的屁股一巴掌:“月亮都已经出来了,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猫儿搂着柳侠的腰,脑袋在他肩膀上磕磕磕:“臭小叔,我没做白日梦,我真的快好了,我现在可有劲儿了,回去几天参加高考绝对不会有事的。”
小萱跟着猫儿跑过来扑到了柳凌怀里,指着猫儿说:“哥哥闹人,徐徐,打他屁屁。”
第二天早上去买菜的时候,柳侠给云宝根打了个电话,明确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云爸爸表示理解。
柳侠觉得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中午吃饭时,他又接到了云宝根的传呼,他出去回电话,结果接电话的人是巩运明。
巩运明问柳侠,如果不去工地,只是计算和绘图,他干不干。
柳侠毫不犹豫地说:“干,如果您愿意,您可以让您手下的人全力以赴做现场,后期工作全部交给我。”
巩运明显然感到意外:“你确定吗?我现在是两个小队从两个方向同时施工,如果两队的数据都汇集到你那里,还是每天增加大约三分之一施工时间出来的数据,设计、计算、绘图,你觉得你能做得出来?”
柳侠的回答十分直白:“如果您给的报酬足够,我就能。”
巩运明说话也不含糊:“如果你的报告质量足够让我满意,我的报酬也会足够让你满意。”
这句话就让柳侠很满意,他进入实质谈判:“那好,你找时间过来和我签一个临时合同,到时候咱们谈报酬。现在,我先提一个要求:原始数据的书写一定要规范,数据不是其他,我不会凭猜测来计算,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这活儿我就不接了。”
巩运明说:“这个你放心,这是我单干以来接到的最大的一个工程,我比你更慎重。
我对你也有一个要求:你第一天做出来的资料我要先看一下,如果我不满意,这个工作我不会交给你,并且你第一天做出来的结果我也不会付费,。”
柳侠说:“这是当然的。”
巩运明说:“那就这样决定,老云说你不方便离开家,我们有车,今天下午七点左右,我会把原始资料给你送过去,到时候咱们再详谈。”
接下来的一周,柳侠每天晨昏颠倒,曾广同和胖虫儿晚上来的时候,他也只能稍微陪着坐一会儿,说几句话,然后就会去他和猫儿住的套房的外间开始工作。
猫儿表现得格外让人省心,他每天都完全按照柳侠要求的作息时间睡觉和学习,一次也没再提过参加高考的事,他只是不再去后花园学习,而是坐在正院的海棠树下,一边学习一边照看着小萱,并随时注意着屋子里柳侠的动静。
每天中午九点多,猫儿和小萱要加餐,小萱喝一杯牛奶,吃一个蒸鸡蛋;猫儿是一大碗牛奶,一个荷包蛋,以前加餐都是柳侠或柳凌做,这次,猫儿让柳凌和柳侠商量,让他来做这件不费什么体力的事情,柳侠被柳凌说法,答应了。
柳凌原以为柳侠不用去工地,只在家里做一点写写算算的事情应该是很轻松的,没想到居然这么辛苦,心疼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好,可到现在也没办法了,他了解柳侠,答应了人家把这个工程做完,除非猫儿的病情出现什么不好的变化,否则柳侠是绝对不可能食言的。
隔行如隔山,柳凌帮不上柳侠什么忙,他能做的就是每天早上让柳侠把第二天早上的菜也买出来,他上班之前把中午做饭需要的东西尽可能准备好;下午下班尽可能早回,把家里洗洗涮涮的事自己都揽下,让柳侠能多点工作,也多点睡觉的时间。
巩运明说这个工程原本是京都市政府两年前的国庆献礼工程,因为资金问题,拖了两年,今年又被提上日程,要求的时间非常紧,必须赶上今年的国庆节开通,合同规定他们提交完整的测量报告的最后时间是五月十号,所以柳侠可能需要这么没日没夜地干二十五天。
柳凌对猫儿说:“别难受了孩儿,以后,只要五叔在身边,绝对不会让你小叔再接这种活儿。”
猫儿蔫蔫的不吭声,只是复习功课的时候更专心了。
柳侠接到活儿的第十二天,他熬了一个通宵,早上吃完饭收拾了锅灶后,他真有点招架不住了,就对猫儿说,他睡一会儿,让猫儿九点点半准时喊他,然后他就一头扑在床上睡了过去。
猫儿站在床边看了柳侠一会儿,关上门,带着小萱去院子里,他做模拟试卷,小萱提了小桶和小铲子去浇花,捎带着挖虫子玩。
九点整,猫儿准时收了卷子,然后进了厨房,他要兑一杯温开水去给小萱喝。
刚那把水兑好,猫儿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同时还听到谭建伟的声音:“你们看一下就知道,我家的房子一间真和别人家两间差不多,再加上半间倒座,只比他们多五十块,绝对划算。”
猫儿心里一惊:谭建伟这是房子又租了一家?
在这里已经住差不多整两个月了,都只有自己家四个人,平时安安静静的,猫儿特别不想有其他人住进来。
“俺看看吧,我觉得一间咋的也不会有两间得劲儿。”一个男人用猫儿勉强能听明白的方言说。
猫儿端着水出来,谭建伟和一男一女已经站在西厢房北头的走廊里,谭建伟正在开锁。
想租房的男人大概四十出头,蓝西装白衬衣红领带地中海头;女的,猫儿只注意到了她红得瘆人的嘴巴和焦黄卷曲的头发。
猫儿对三个人说:“请你们说话小点声,我小叔睡觉呢。”说完就去小竹林找小萱了。
没办法,他再不乐意,也管不着主人家租房,他只是在心里念叨着,希望这两个人看不上谭家的房子或嫌房租太贵不租。
可猫儿的侥幸很快就被打破了。
那女的去后花园看了一遍,十分喜欢谭家的环境,地中海马上就出去打了个电话,等柳侠九点半起来的时候,一群五六个人提着蛇皮袋、抬着纸箱子正好进来,这群人帮着那对男女把那间屋子的东西抬到里面的套间,东西太多,套间放不下,有一部分给抬到了倒座最西边属于谭建伟的那间,抬完了,几个人随便把屋子扫了扫,就开始往里面放他们弄来的那些东西。
谭建伟很高兴地笑着过来和柳侠打招呼。
柳侠问他租房的是什么人。
谭建伟说男的是个打地桩的包工头,女的他没问,谭建伟说完就走了。
柳侠和猫儿没精打采地互相看了看,柳侠抱了自己的东西和猫儿一起去后花园干活儿,这群人大呼小叫的,他根本没办法安心做事。
中午他们准备开饭时候,又来了几个人,他们送来了一张看上去很时髦的新床,那几个人帮忙把床放置好就走了,那一男一女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