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放在车里,柳凌开车,一家人返航,他们准备去接了楚凤河,晚上一起吃顿饭。
刚上路,柳侠的电话响了,是郭丽萍打过来的。
她说派出所和居委会突击去查暂住证,她开箱去拿的时候才发现,箱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老鼠,把大家的暂住证咬得只剩一堆碎末了,她和马老太太怎么跟人家解释都没用,人家就是接到举报才来的,现在非要见负责人。
放下电话,柳侠骂道:“奶奶的,这都叫啥事啊?”
他们在锅洼村住了三年了,这是第一次查他们的暂住证,柳侠平时都把这东西给忘了,何况郭丽萍,所以没办法怪郭丽萍保管不善,谁让他给人家租的房子里有老鼠呢。
柳凌说:“估计是有人眼红马奶奶家长年有你们这些稳定的租户,想膈应他们一下,你们办暂住证 都有记录,你快点回去,态度好一点,跟着去派出所核对一下就可以了。”
柳侠说:“只好这样了,那,怎么去接凤河哥呢?”
他们买车的地方偏北,柳侠从这里直接去锅洼村,不走市中心的话,能节约一半时间。
柳凌说:“没事,正好小萱有点不舒服,到前面那个路口你把我们放下来,我骑车先去找凤河,你办完了事咱们再联系。”
“那好,我尽量……”
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打断了柳侠的话,他一看,戴女士的,赶紧接起来。
戴女士说,那天她给小莘和小萱照的照片洗好了,她现在在她弟弟买的四合院那边,问柳侠方不方便过去拿。
柳侠犹豫了,看着柳凌。
柳侠就坐在柳凌身后的位置上,柳凌能清楚地听到他手机里的通话,他稍微停了一会儿,对柳侠说:“你得赶紧回去办那事,你问一下戴大姐,如果她不着急,我代你过去拿。”
小萱正被新车里皮革的味道呛得有点想吐,马上附和说:“就是小叔,你叫俺下车吧,爸爸带着我跟虹虹去拿相片,俺再找个地方等着你跟楚伯伯。”
柳侠觉得也只有这样了,戴女士是京都土生土长的,这次回来肯定有很多亲戚和朋友同学要应酬,不可能老惦记着给他们送照片这点事,所以今天他们能把照片拿走最好,于是他就按照柳凌的话跟戴女士说了。
“你五哥?”戴女士好像很吃惊,“呃——,其实……,如果你忙,换个时间来拿也没关系,我平时也就是带带思危,别的没什么事,不,算了……就今天吧,让你五哥过来拿吧。”
柳侠说:“那,您弟弟的院子在哪儿?”
“小柳巷二排21号,很好认,门口有棵大槐树。”
……
放下电话,柳侠高兴:“这么巧啊,也在小柳巷,二排21号,好像咱们还去看过呢!”
柳凌轻轻点点头:“是,好像,去过。”
——
小柳巷2排21号大门前。
洋槐树葱茏的树冠在微风中摇摆,洁白细碎的花朵洒落一地。
小萱被抱下自行车,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惊喜地叫道:“爸爸,我,我认识这儿,我,我来过这儿呀!”
“是吗?爸爸咋不知?”柳凌把前面的柳若虹也抱下来,淡淡地说。
“爸爸你忘了?就是,就是我跟宁宁一起去游乐场那一回,叔叔带着俺来哩,叔叔还给俺做了可多好吃哩菜么。”
“哦,爸爸想起来了,你是跟爸爸说过,那……咱进去吧?”
“中。”小胖子拉着爸爸的手往前拽,“爸爸、虹虹,快点,叔叔肯定搁家咧,我可长时间没见叔叔,都想他了。”
大门是敞开着的。
站在门外,就能看到影壁墙前一片盛开的牡丹,那一簇簇艳丽欲燃的洛阳红,妖娆得几乎灼伤柳凌的眼睛。
他走进大门,仓皇地把眼睛转到别处,可是,西边原来那一大片菜地,此刻也是姹紫嫣红的牡丹园。
他把目光转到了西厢房山墙边那棵果子树,心里却依然是牡丹缤纷的姿态和芬芳的味道。
那棵树现在已经挂满了拇指肚大小的果子,围绕这棵树,下面用青砖铺成了直径大约三米的圆形活动区,还放上了一套石桌石凳。
东边被改成了一片修剪得非常整齐的草坪,从东墙到东厢房山墙下呈“l”型,栽着一溜枝叶肥硕、但尚未结花苞的烧饼花。
烧饼花前边还有一溜已经结出粉色花蕾的、柳凌不认识的花。
草坪正中间栽了一棵树,柳凌觉得很像榆树,但他最近见过几种叶子和榆树很相似的花树,所以他不敢确定。
院子中间的柿树依然枝叶繁茂。
此时,柿树浓密的凉荫里,一个女子左臂斜抱着一个婴儿,右手晃着一个奶瓶,正在绕着一个漂亮的婴儿床和躺椅转圈,“嘴里还“哦哦”地和小婴儿说着话。
小萱看到树下的人就跑了过去:“爸爸虹虹,您快点,姨姨跟弟弟搁家咧。姨姨,俺来啦。”
“喔——,真哩是篮儿呀!”柳若虹看到柿树另一边的小桌子上放着的婴儿提篮,也跟着小萱跑了。
陈忆西抬起头:“呀,小萱?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嗯,爸爸骑车可快了,”小萱跑到陈忆西身边,高兴地说:“阿姨,你上回不是说,过两天还去我们家玩吗?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去啊?”
“对不起啊宝贝,”陈忆西放下奶瓶,摸着小萱的头,“阿姨这几天都有事,所以就没去看你。”
“我可想弟弟了,”小萱说着,伸手摸了摸小婴儿的脚,“天天都可想。”
“我知道,谢谢!”陈忆西又摸摸柳若虹的头,微笑着对柳凌说,“你是……柳侠的五哥,柳凌吧?这是虹虹?柳若虹?”
“是。”柳凌微笑着点头,“戴大姐好,小侠临时有事来不了,我替他过来拿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