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葳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冲柳岸做鬼脸儿。
柳岸微笑地看着他不说话。
柳葳拍心口:“猫儿,不准这样看大哥,大哥心里没底儿。”
柳侠得意地乜斜柳葳:“不能啦?不跟我嘚瑟啦?哼,回来看孩儿俺俩咋修理你。”
冬燕羡慕地看着这叔侄几个眉眼纷飞打哑谜:“唉,看你们多热闹,胖虫儿成天就一个人。”
胖虫儿马上说:“你让我去柳家岭跟小萱一起上学,我不就能热闹啦?”
马鹏程学着柳葳,歪头看看柳岸,再看看柳侠,什么也没看出来,问柳葳:“他们怎么了?”
柳岸倒了一杯茶,隔着楚昊递给柳凌:“五叔。”
柳凌正想说自己有饮料,却看见了柳岸的眼睛,他身体蓦地一震:……
柳岸把杯子放在柳凌面前,然后对楚昊说:“一会儿咱去看看北屋西头那个房间叫什么名字,我跟我小叔刚才看了半天,怎么都看不清楚。”
楚昊说:“行。不过你们看那个干什么?”
柳侠在那边问冬燕:“冬燕姐,我跟猫儿四点多才到的家,你什么时候订的房间?我听说这里至少要提前四五天预约才行。”
冬燕说:“这你就别管了,只管使劲吃就成,吃完了觉得好,下回姐还在这里请你们。”
马鹏程举手:“好吃,肯定好吃,特别好吃。”
大家看马鹏程的表情都能嫌弃出水来了,柳葳说:“啧啧啧,马鹏程,你这下三儿的劲头,真让人叹为观止啊。”
菜像流水一样一道道送上餐桌,大家一起举杯庆贺柳岸痊愈,气氛热烈愉快。
马鹏程每吃一口都要赞美一番,谄媚的德行简直让人没眼看,柳葳和楚昊默契地一唱一和埋汰着他,柳岸抽冷子再给架个火。
柳侠边吃边毫不谦虚地把自家福星大乖猫夸上了天,不知道的人听了肯定会以为柳岸是福星和财神爷合体后的转世灵童。
柳岸十分淡定地配合着,决不让柳侠的牛皮当众吹破。
胖虫儿吃两口就拿着冬燕的手机玩一局俄罗斯方块,抽空还要和冬燕顶几句嘴,忙得不亦乐乎。
柳凌一直微笑着,适时地帮马鹏程伸个冤,或者给冬燕和胖虫儿做个调解人。
胖虫儿喝饮料太多,想要去撒尿,柳凌陪着他去外面找卫生间,胖虫儿很快就回来了,说柳凌过一会儿再回,他要在外面抽支烟。
二十分钟了,柳凌还没回来,柳侠要出去找,被柳岸劝止:“王教授的律所就在这一块,五叔肯定是碰到熟人了。”
柳侠心里一直都不踏实,说:“万一是碰到坏人呢?”
他不知道五哥和陈震北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不能让五哥和陈震北见面。
刚才那个人,虽然猫儿十分肯定那不是陈震北,柳侠也被他说得动摇了,可柳侠还是把那个人和柳凌联系在了一起。
冬燕说:“碰到坏人,正该着小凌立功,幺儿你不会是担心你五哥把坏人给打死吧?”
柳侠想了想,除非遇到小说或电视剧里那些一抬手就能炸掉半座山的武林高手,五哥好像确实没什么应该被担心的。
半个小时后,柳凌回来了,他歉然地对大家说:“碰上了一个过去的委托人,热情的不行,怎么都脱不了身。”
柳侠松了口气,往柳凌的碟子里夹了一大堆好吃的。
回到家,柳侠左思右想觉得不大对,五哥的性格他了解,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过去的委托人,把亲朋好友撂在饭桌上半天。
还有就是,他今儿不知怎么就觉得,猫儿和五哥之间那个秘密好像不仅仅是杨大夫结婚那么简单,他怎么忽然觉得跟陈震北也有关系呢。
陈震北也喜欢上了杨大夫,可杨大夫只喜欢五哥,于是陈震北拿家里的权势威胁,如果杨大夫不和他结婚,就让五哥退伍。
还是不对啊,杨大夫的丈夫他见过,不是陈震北啊。
柳岸拍拍正刷着牙就开始发愣的柳侠:“小叔,想啥咧恁入神?”
柳侠呼噜呼噜漱了几下口,挤到柳岸身边开始冲头发:“就是今儿个那个人,最后进‘金谷’里头那个,我还是觉得他就是陈震北。”
柳岸帮他挤了洗发液抹上去:“好吧,你说是就是,然后咧?”
“然后?”柳侠揪着脸想了想,“我也不知,反正,我觉得那就是他,我不想叫您五叔跟他碰上。”
“为啥?”柳岸把掉在柳侠脸上的一团沫子擦掉,问道。
“说不清,他原来跟您五叔您好,然后突然一下您五叔就连提也不提他了,我总觉得,觉得……,有哪点不老对劲儿。”
柳岸拿起花洒往柳侠头上浇:“天天洗,不能狠搓,时间长给头发洗毛糙了。肯定不对劲啊,最好哩朋友突然断绝关系,肯定发生过啥事,不过,现在俺五叔好好哩,震北叔叔又没刻意刁难过五叔,这就妥了。”
柳侠闭着眼睛仰着脸,使劲挠着头皮:“你咋知他没刻意刁难过您五叔?”
柳岸把他的手拿开,自己轻轻给他揉头皮:“他要是刁难,俺五叔能留到京都吗?就算留到京都,能进得去警大恁好哩单位吗?能考上王教授哩研究生跟博士生吗?震北叔他爹那官儿,可不是一般哩大。”
柳侠想想,好像还真是……
……
同一时间。
柳凌在自己的房间安静地看书。
他今天晚上当然没有碰到什么委托人,他只是在东厢房的北头小桥上坐了半个小时,那里到北屋的“金谷”之间,一览无余,只隔着一条浅浅的人工小河,他看得到对面的房间,对面房间里的一个人应该也看得见他吧?
什么都帮不了他,只是,给他一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