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庭的父母还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呢,程新庭也曾经是他们的骄傲,可就因为程新庭喜欢男人,大学没毕业就被家人单方面断绝了关系,听说父亲生病,带着自己所有的积蓄回家去看望,却被自己的父亲砸得差点成个聋子,被母亲哭着乞求“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祸害我们,让我们干干净净过个晚年。”
他的孩子都正直善良,勤勉努力,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过那样悲惨的人生。
柳长青温和柔软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那么多为了爱情要生要死的痴情男女,受家人祝福被身边人羡慕,爱情尚有褪色的时候,小侠他们在过去现在的新鲜和冲动后,应该也能回归平淡,恢复理智,应该……能……
他眼前忽然闪过柳凌的脸庞。
在洛城,他看到了柳凌唇角和脖颈上的浅淡痕迹,而柳凌是和陈震北一起去的双山……
十年过去了,他们的爱情还没有褪色。
柳长青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小凌三十五了,他一生最美好的年华在孤单的等待中度过,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他那么好的儿子,就因为喜欢的是和自己一样的男人,便只能一个人固守寂寞,连自己的父母兄弟都不能吐露一丝一毫。
他再次睁开眼睛,手再次覆上柳侠的脸颊。
你以后的十年,也得那样过吗?
……
柳侠一场好眠,一觉醒来,连房间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了,揉揉眼,才发现窗帘已经拉上,房间里昏暗的光线,来自于外面的路灯。
他翻身坐起来,一时有点搞不清自己在哪里,一阵食物的香味传来,他又听到两个人的低语:“伯,你只管先吃吧,孩儿一会儿醒了,我再给他热热。”
“没事,我不饥孩儿,等等幺儿吧,睡了五六个钟头了,我估计他快醒了。”
柳侠站起来,喊了一声:“伯,三哥,几点了?”
房间忽然大亮,柳川走了过来,呵呵笑着说:“哟,醒啦?我还以为你这一觉得到明儿咧。”
柳侠往卫生间跑:“叫憋醒了,要不就真到明儿了。”
柳长青在厨房里说:“快点过来吧幺儿,饭早就做好了,您三哥还搁饭店给你带了俩菜。”
柳侠隔着卫生间的门问:“啥菜?”
“红油肚丝,还有个蒸菜。”
“一吃你就知了。”
柳长青和柳川同时说。
柳侠洗了手跑过来,餐桌上琳琅满目煞是好看,柳川带的另一个菜是蒸胡萝卜丝和土豆丝,他还自己炒了一个油菜苔,一个尖椒回锅肉;买的馍也有好几样,豆沙包,小米面馍,葱花小油卷,紫薯小蒸糕,一个个都小婴儿拳头那么一点大,柳侠一口就能吃一个。
稀饭是鸡蛋甜汤,柳川做的鸡蛋甜汤得了孙嫦娥的真传,不稀不稠,疙瘩多,再加上舍得打鸡蛋,柳侠看着就食欲大振。
柳侠呼噜噜灌了一大口汤:“老美,真好喝。”说着就往嘴里扔了一整个紫薯小蒸糕。
柳川拿着筷子过来,在他脑门儿上敲了一下:“没人跟你抢,慢点吃。”
柳侠嘿嘿笑着接过一双筷子,先递给柳长青:“伯,你也吃。”
柳长青接过筷子:“我吃不吃都中,看着你吃我都可香。”
柳侠掰了半个紫薯糕递到他嘴边:“吃着更香,你试试。”
柳川看着柳侠,摇头笑,没等他坐下开始吃,手机突然响起来,他跑过去接,是柳葳,柳葳张嘴就来了个大嗓门:“三叔,俺爷爷跟俺小叔搁你哪儿咧?”
柳川说:“嗯,你咋知咧?”
“我将给俺伯俺妈打电话,俺伯说哩,三叔,你叫俺爷爷接一下电话呗。”
柳川把电话递给柳长青:“小葳跟小凌。”
柳长青接过去:“哎,孩儿。”
小葳:“爷爷,你既然都到原城了,你干脆来京都耍几天呗,五叔俺俩可想你啊,还有俺奶奶,对了,曾爷爷也可想您,他说您要是再不来,他就去柳家岭找您咧。”
柳长青说:“孩儿,原城离京都一两千里咧,那会说去就去。”
小葳叫起来:“往火车上一挺,一黄昏就到了,咋不能来,爷爷你来呗,俺真可想你啊。”
柳长青呵呵笑:“爷爷也想您孩儿,快五一了,不中,您五一都回来吧孩儿,叫您曾爷爷也一块回来,那时候,咱家正好看咧。”
对面换成了柳凌的声音:“伯,五一俺回去中,现在俺可想你,你左是出来了,就来京都耍几天吧。”
柳长青说:“这儿去不中孩儿,地里活儿多着咧,到秋天吧,秋天麦种里头了,我跟您妈俺去一趟,多住些日子。
这几天幺儿得请几个朋友吃饭,这种事儿我跟着不方便,正好我搁原城转转,说起来是原城人,快七十了,还没正经搁原城住过咧。”
“那也中。”柳凌说,“那伯,你叫俺三哥先给你买个手机用着吧,出门哩时候,有个手机方便。”
柳川吆喝了一嗓子:“买了了,一会儿给号码发给您,没事儿就给咱伯说说话,他惦记您哩不行。”
柳侠转着圈找:“搁哪儿咧?叫我看看,啥牌子?”
……
京都的电话没打完,柳侠的手机在客厅那边也响了起来,他跑过去,一打开机盖,柳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幺儿,你跟俺大伯搁哪儿咧?”
柳侠说:“原城,啥事儿四哥?”
柳钰说:“收回来了一笔死账,明儿想请您吃饭,有时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