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词听不大懂,可联系上下文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老关看着林渊跟周子才一左一右架着向南出了凉亭,忍不住长叹一声跟陈大人感慨道。
陈大人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特怂媳妇儿老娘妹妹儿子的学生还有这样的壮志情怀,揪着小胡子颇为感慨的点头。
若是这些人知道向南从小到大只有在军训时学来的几首军歌不会唱跑调才记忆深刻的话,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向南自己喝醉了往桌上一趴就啥也不知道了,一觉醒来精神满满,估计是醉酒中被人喂过醒酒茶了。
既然三日后要参加殿试,虽然是去陪跑的,可好歹也要做点准备,好在先前出去泡温泉也带了书,没丢下每日看书背书的习惯,这会儿就关注一下时事政治就成了。
向南又找时间跟陈大人说了油墨印刷的事,蜡纸的制作其实很简单,不过现在蜡烛一般都是稍有资产的家庭才能用,要将蜡烛溶成水一般浸泡纸张就有点奢侈了,好在能够反复使用倒也还好。
不过向南万万没想到最让陈大人为难的竟然是写硬笔字。
油墨印刷是很简单的,只需要用硬的笔状物在蜡纸上提前写好自己要印刷的内容,然后用滚筒沾一层薄薄的墨汁,再将蜡纸裹在滚筒上。
这样一来墨汁只会从蜡纸上写了东西的位置渗透出来,于是在白纸上一滚,写在蜡纸上的全部内容就会印刷到白纸上。
跟活字印刷术比起来,这种印刷特点是成本低效率快,但更适合小作坊使用,不大适合政府部门的大型印刷。
然而对于陈大人这样真正的古人来说,用惯了毛笔突然要用硬笔头写字,这就比较别扭了。陈大人单单是练习熟悉捏笔的姿势就费了一些功夫,等会捏了,可写出来的字却歪歪扭扭跟狗爬子似的。
向南终于扬眉吐气的得意了一番,毛笔字他是写得中规中矩,可硬笔字他可是写得一手好字。
“这种印刷方式确实方便快捷,且要学起来也不难,出门随身携带也不累赘。”
陈大人刻意忽略自己那一手写出来的狗爬字,严肃的表示自己要去找皇上商量商量。
该如何运用就是皇上的事了,他们不需要操心太多。
向南也这么觉得,之前也是他自己想岔了,这种印刷方式虽然会导致朝廷不好管理书本的印刷与传播,可确实是很实用。
而且要真有那想要传播些违法文字的人,即便是没有这种简便印刷术,可人家可选择的方式渠道一样很多。
发明了木仓支确实也导致了战争的爆发,可你不能说没有木仓支就没有战争,只能说木仓支导致战争更激烈更迅疾,这只是一种发明推进了社会的进化速度。
现在向南将这些东西都上交了,掌权者掌握第一手资料,要将这种社会加快进步的节奏把握好,那给这个社会带来的好处就将大于坏处。
活字印刷用来颁布大型字体公文,油墨印刷用于日常公文,向南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只跟陈大人说了这个事儿向南就没甚心理压力的去温书看邸报去了,北边犬戎又有小规模进犯,不过被咱们的周大将军带着两位周小将军给撞了个正着,让对方有来无回。
嗯周子才说了,这是他父亲跟大哥二哥,就单看肘子兄那副精神面貌,真难以想象大将军跟两位小将军是何等风姿。
殿试毕竟有三百多人要进宫,自然是要分批次的,像是林渊那样排名靠前的自然是排在前面能看见皇帝等国家高级领导人的位置,再比如向南跟周子才这样吊车尾进来的,自然就是被安排到边边角角。
向南还是第一次进皇城,一路跟着人大气不敢出的埋头走着,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脚都要走酸了,这才到了个跟足球场似的空旷地方。
这里已经被安放好了许多的矮桌跟蒲团,看来今日是要在外面考了。
好在天气渐渐回暖,四面高墙遮掩也没吹什么大风,案桌上是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镇纸以及两张空白答卷,另外有一张稍小的纸张,上面写了两个字,边关。
看来今年的殿试策问就是边关摩擦越发频繁的边关问题了。
众人各自寻了自己的位置坐好,也不敢到处张望,只埋头乖乖琢磨,向南依旧是跟以前一样,拿了张答卷当做草稿卷,例出一点点重要论点,再根据论点拓展,最后组织语言写完文章。
殿试也算是一种皇上对天下书生的招揽,因为参加了殿试,由皇上点出前三名,这就是所谓的天子门生了。
既然是招揽,皇上自然是要亲自来溜达一下,可惜向南坐在最后面,哪怕是视力不错,眯着眼悄咪咪的去瞅了好几眼,也只看见一个穿着黑红龙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黑红衣裳的矮个头孩子。
向南想着师傅说的当今天子有一嫡子封为太子,今年十岁,那孩子就应该是太子了。
殿试里也没发生啥大事件,向南就顺着大家该答题就答题该交卷就交卷,交完卷向南跟周子才就不动声色的凑到一堆去了。
周围都是侍卫跟太监,两人也不好说话,就碰了碰胳膊相识一笑,然后听着前面报某某郡某某县某某人文采斐然惊采绝艳啥啥啥的一大堆赞美词汇,最后皇上亲点状元,赐进士及第之类的。
总之向南跟周子才没有意外的成了恩科同进士,比不得正儿八经的进士风光,可好歹也比那些寒窗苦读数十年却依旧落榜的人强。
向南跟周子才都是很容易满足的,并没有什么抱怨不满足,还竖着耳朵听林渊的名字。听了半晌终于听见林渊得了二甲第一名钦点传胪,并点入翰林院,向南跟周子才都替林渊高兴。
林渊年纪还小,就有这样的成就,已经不错了,而且还被点进了翰林院,虽然只是个不定员且未入流的庶吉士,可那也是进了翰林院,未来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等到能说话了,向南跟周子才还打趣着说以后要抱进阿渊小弟的大腿,只希望以后阿渊能到吏部去,刚巧负责官员政绩评核就好了。
当然,这都是一场空想,白日梦难不成还不让人想美一点?
状元及第,打马游街,那都是前三甲以及二甲三甲第一名两位传胪的风光,其他人就直接去了琼林宴,等那几位游街完毕回来就能跟天子共饮琼林酒。
可惜还是那句话,向南跟周子才依旧是吊尾巴的那种,这回皇后都来了,可惜向南还是看不清楚大业朝最尊贵的三人大佬的长相,只能跟周子才感慨可惜一回,而后埋头吃饭。
不愧是御膳房出来的吃食,哪怕是凉了些,可尝着味道还是很不错,也不知是不是跟红楼梦里的茄鲞那般。
吃了饭向南跟周子才都没有去参加接下来大家自行组织的活动,就他们俩这身份不去也没啥,倒是林渊在这场殿试中可谓是出了一番风头,自然是要去参加的,只来得及远远的跟向南和周子才对视了一眼,就被人簇拥着拉走了。
向南跟周子才都是心宽的,也没啥好兄弟有那么多人簇拥着恭维自己这里却冷冷清清的不平衡感,自是高兴的出了宫,两人又说了些话,另外约了时间再出去踏青,这便各自回家了。
向南回头等到陈大人回来了还高兴的拜托师傅以后在翰林院多照顾一下林渊,倒是叫陈大人郁闷,“我干啥要照顾他?圣上也是因着看他年纪小,之前一起作诗又有些文采,家里还曾出过帝师,这才点入翰林院的。”
虽然是前朝帝师,可这也说明林家才学上有底蕴。而且更深一步挖掘其中的政治原因,也有皇上借此向天下文人表示自己不拘前朝今朝,只任人唯贤。
向南纳闷,“阿渊何时跟皇上一处作过诗?”
陈大人瞪眼,“你不是去殿试看见过老关了么?当今圣上名讳单子一个括,母族姓关,因此在外行走就喜欢自称姓关,单名一个容。”
括取包容之意,皇上在包容中取了“容”字。
向南只知道皇家姓宏,真个不晓得皇上的名讳。当然,就算是知道了皇上叫宏括,也联想不到啥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