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天覆地,地动山摇,无论是娃娃脸也好,独孤氏的其他族人也好,都不敢离这沸腾的血池太近。只见池中独孤离已经完全化作了寒蛟之形,蛟身盘旋,周身冒出冰寒气息,要将这五件神器重新压制下去。
寒蛟斑驳的鳞片之间开始发出裂开的声音,面对神器之力,即使是数千年来最强大的寒蛟血脉也镇压不住。
五件神器合力与寒蛟相抗,沉在池底的器身发出咯吱的声响,它们也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血池沸腾,寒蛟身上生出了寸寸裂痕,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重中流淌下冰蓝的血液,落在池中,发出声音,溅起一片白雾。
“神器暴动……神器暴动了……”娃娃脸听到旁边的人在喃喃地说道,他看着寒蛟身上爆溅起的血花与这渐渐腾跃而起的五件神器,伴随一声巨响,寒蛟终于再压不过它们,五件神器破水而出!
“吼——!”寒蛟发出震怒的咆哮,长尾一甩飞上了血池上空。
它追上了这遁逃的神器,与它们在这方封禁的天地之间做着最后的相搏!
只要凶煞未除,它们就永远是杀戮的凶器。
只要它们一天没有变成神器,独孤氏身上的枷锁就一天不会除去。
寒蛟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他不会让这个誓言再束缚他的族人!
独孤宇看着兄长化身寒蛟,一飞冲天,与那五件神器在空中再次碰撞,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
如果不是有这层屏障挡住飞溅出来的血水,饱含煞气的血池水早就融到了蓬莱的海域之中。可即便如此,整个海域还是翻覆起来。
刚刚回到岛上的蓬莱岛主叫了一声糟,顾不上悠悠爬走的大海龟,直接捏了分水诀投入海中。
人群里,娃娃脸一脸焦灼地看着天上的战况,非常想做点什么。
说到底,他才是真正的墨宗传人,这五件神器到底是出自他们门中,独孤氏虽然与墨宗定下契约,但他看不得属于自己的责要这样全都压在别人身上。
该怎么办?他拼命地想着自己能够怎样把这些神器给稳固下来,当初为了炼它们,为了压制里面的煞气,他的祖师墨无心不惜以身殉炉。
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能让这十件神器在出世之后都脱离煞气,始终还有五件要在这深海之下,要由身负寒蛟血脉的独孤氏来镇压。
“族长!”
“族长,你快变回来,族长!”
独孤氏的族人朝天上大声喊道,从独孤离身上流下来的血已经变成了血雨,滴落在这地上,将这血池旁长青的树木都冻成了满树冰霜。
他们见不得族长一力承担镇压神器的责任,这分明是他们举族的诅咒,是套在他们身上的枷锁,怎能由族长一人扛下!
尤其看着冰蓝寒蛟身上被神器的锋锐绞得皮开肉绽的样子,族中的青壮年更是忍耐不住。他们的血性,他们的担当,他们在这深海之下被迫驻守了几百年,都化作了此刻的悲愤。
这是他们对命运的无力,也是他们想要爆发的最后抗争。
然而,无论是谁想冲上去,都被独孤宇一甩衣袖挡下了。
“宇大人!”他们此前只以为族中最强的人是族长独孤离,但是没有想到,沉浸在医药之上的独孤宇所隐藏的实力,竟然比他的兄长更为强大。
“退下。”独孤宇缓缓地道,“谁都不准上去,这是族长的命令。”
那些被他的袖风一甩就跌倒在地上的青年们只是看着他,然后眼中的悲痛变成了愤怒,问道:“宇大人,为什么你不上去?为什么你不上去帮族长?”
独孤宇闭上眼睛,没有解释。
他已经向兄长许诺,自己会背负起族长的责任,他不能找死,他还要找出那个青年身上的秘密,真正让他们从这在独孤氏身上束缚了七百多年的枷锁中挣脱出来。
他不能死。
天上寒蛟发出震天的咆哮,一力抵抗这饱含上古煞气的五件神器,已然不知这场争斗直接让这禁地的禁制被破,血煞之气向外涌去,就要污染这方圆百里内的海域。
如果血煞之气流出去,那沾染到血煞气息的生物都会发疯,整片东海最终就会变成死域。
独孤离已经无力再兼顾这层封禁,胶着之际却听外围传来一声轻喝,接着海洋之中青光大盛,却是后来折回来的蓬莱岛主动用了蓬莱法术,将独孤氏破碎的封禁牢牢地束缚住,不让一丝血煞之气外泄。
禁制之外,青光朦朦,禁制之内,血煞冲天!
独孤氏族人仰头看着停留在天上与天外的斗争,他们近千年的镇守终于没有功亏一篑。
“宇大人!”先前那个对他说话的青年在他面前跪下,双手抱拳请命,“族长他一人不敌,求宇大人让我们上去。”
有他带头,人群之中也有几个青年男女跪了下来,齐声说道:“求宇大人让我们上去,助族长一臂之力!”
独孤宇看着这族中最优秀的青年,他们是独孤氏的希望,自己不可能让他们上去,哥哥也不会让他们上去。
可是下一刻,人群中却走出了三个老朽的身影,正是独孤氏最德高望重的长老。
三人的年纪都已经非常大了,须发皆白,脸上都是皱纹。
见他们走出来,独孤宇不能再保持沉默,只能松开了拳心迎上前去,问道:“几位长老这是要做什么?”
“阿宇。”大长老用浑浊的老眼看着他,开口道,“你们不能上去,但终归有人要上去,族长他一人抵不住。”
独孤宇没有退开,直接说道:“那便让我上去。”
“不。”大长老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在上面瞬间有寒冰之力弥漫开来,“不是你。”
饶是作为独孤氏族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在这样深厚的力量下,独孤宇也没有动弹的机会。
大长老返身离开,回到了其他三位长老当中,对仍旧跪在地上的年轻一代说道:“你们是族中的希望,这种事情,就让我们这些老骨头来做吧。”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青年闻言大惊:“大长老!”
“三长老!”
“爷爷!”
可大长老只是同刚才独孤宇一般,轻轻一挥袖子,便将他们定在原地,便是独孤宇也逃不过他的一拍,何况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