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红色的又是什么?”从悦瞥了瞥另一张,满脸冷淡,只待赶紧结束这场会面。
还不如在卓家和卓书颜一起守岁,卓妈妈的饺子和汤圆都是手工包的,味道肯定很好。
蒋馨玉端起热饮喝了一口,艳烈口红在杯沿浅浅留下一个印。
“那张是我给你的。”
从悦微顿,抬头看她。
“没多少钱,不过应该够你在盛城买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蒋馨玉放下杯子,杯底着落在木质桌面上,磕碰声轻得像是错觉,“我本来想等你大学毕业的时候给你的,现在也差不多。”
从悦喉咙像是堵住,“……为什么?”
“不为什么。”蒋馨玉嗤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第27章 比如你
蒋馨玉那杯热饮喝了一半,起身离开。
墨绿的皮夹拿在手中,表面泛着一层绸光,她细嫩白皙的食指上是一枚并不硕大但做工精致的戒指,正中镶嵌着切割精细的宝石。
“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比起恨从盛不差多少。”
蒋馨玉转过身,站在桌前一步半的地方。
“这是你的权利。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生活,日子是自己的。”
她停顿两秒,道:“你在盛城念的是盛大,对吧?是个很好的学校,你比我强。”那张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柔和,短暂停留,转瞬即逝,
言毕,蒋馨玉再度提步朝大门走,从悦扬声:“你——”
她停下,“还有事?”
不知被什么阻隔着,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一点一点在喉间消弭。从悦吸气,缓慢抒出,“……没事,再见。”
蒋馨玉睇她几秒,颔首嗯了声,她理好羊绒围巾,从头到脚条理整洁,一丝不苟。
“天冷,早点回住的地方吧。”
袅娜挺拔的背影根本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这些年,她确实过得很好。
直到蒋馨玉走出咖啡厅,从悦没再出声叫她。
今天是除夕,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她只是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和蒋馨玉还有从盛,也曾有过团圆的时候。那时年纪小,记忆模糊,现在再去想几乎记不得什么。但她记得一家人包饺子、放鞭炮,十二点的钟声一响,从盛会把她架在脖子上,三个人一起看烟花。
转眼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
走过第三条街,江也的电话不期而至。
“在哪?”
手冻得知觉渐失,骨节泛红,呵出的气息在空气里化成雾,从悦答:“东街。”
“去看烟花吗?”他问。
从悦停住脚,路旁店铺灯火亮堂,衬得避光的另一侧越发昏暗。
原本想回去和卓家人一起守岁,聊天看节目,在这样的冬夜最好不过。但这一路身边陆续开过很多出租车,她一次都没有伸手拦。
江也又问一遍:“去看烟花吗?今天有表演。”
夜浓而长,寒冬凄清,脚下的路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完,她忽然不想赶着回去了。
“好啊。”从悦说。
……
“你不用在家里陪家人?”接过江也递来的热饮,从悦捧在手里取暖。
朱古力的苦味在嘴里漫开,江也道:“年夜饭吃完我爸妈就让我出来自己活动。”
人民公园处于市中心,广场西北角是烟火表演最好的观赏位置,和略显清冷的街道上相比,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
他们找的长凳有点偏,斜对角立的那根灯柱似乎坏了,每隔三分钟就闪一下,像道缓慢的“闪电”。
“你爸妈还挺好的。”从悦低头笑了下,弧度轻浅。
江也问:“今天不开心?”
“对啊。”意外地,她承认的很干脆,“不开心。”
江也偏头看她,她脸颊皮肤薄得像是只有透明一层,被寒风吹得更加白。
从悦对他的打量不以为意,忽地晃腿踢了踢空气,“哎。对面那家便利店里是不是有水煮?”
“应该有。”
“我想吃。”
江也默默看她。
她坐着不动,侧脸线条柔娇艳明毅,长睫曲卷承着满满一弧凉月光。不客气的语气带着几分自然而然,那些被抛开的疏离和客套,在这时候都是矫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