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我最担心的是我与陆先生的十年之约,生怕陆先生会单方面毁了它。
三年,明明还有三年我就重获自由了。
陆先生承诺过,那时候他不会再打扰我的生活,更不会再利用我母亲的性命威胁我。
现在看来,自由很可能变得遥遥无期了。
想到这里,我鼻子发酸,眼角一片温热,不知不觉泪水便模了视线。
对,我哭了。
自从三年前我确诊抑郁症后,我就开始变得多愁善感。
无缘无故我就喜欢大哭一场,哪怕很小的事情也阻拦不了我情感上的发泄。
我变得敏感多疑,变得精神紧张。
就像现在这样,我明明不想哭,但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我讨厌这种病,它毁了我的故作坚强。
它让我看起来更像个懦夫。
它把我变得小心翼翼,对生活充满绝望。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而一切罪恶的源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陆先生。
这时病房外面突然有人敲门,陆先生听到动静从卫生间出来。
我赶忙擦了擦眼泪,抻着脖子往外看。
我还以为是陆先生订了早餐,谁知道进来的人是陆先生的助理小杰。
他用空空如也的爪子从身后的背包里翻出一大瓶消毒液。
陆先生拿到手以后就开始对着自己和空气狂喷,似乎觉得还不够,他竟然要拿来喷我
我冷漠的盯着陆先生,气的胸口大力的起伏着,不争气的眼泪越流越多,我想不通他这样羞辱我有意思吗?
还消毒?
他干脆给我一瓶敌敌畏算了,我死了还能清净清净。
陆先生看到我的表情愣了一下,他握着消毒液的那只手立马撤了回去,又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后。
典型的掩耳盗铃
他试探着问我,陶颜,你是眼睛不舒服,还是真哭了?
我努力平复情绪,不想让陆先生换其他方式嘲讽我。
因为我在陆先生面前哭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但每次他都是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我猜这次结果还是一样的,我就有没必要自取其辱了。
你的消毒液太刺鼻了,我熏得头疼。我随便寻了个还算说的过去的理由搪塞。
所以消毒液你也过敏是吗?他问。
我没回答,陆先生皱着眉看了我足足有一分多钟,我好怕他一时愤怒,把消毒液全喷我脸上。
但他他没有,陆先生转身把消毒液放在窗台上,并且开窗通风。
回来的时候他小声嘟囔,就你事多。
我心里很难受,头疼的要炸开了,我猜我应该吃药了,但陆先生还在这里,我只好忍一忍情绪上的波动,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陆先生喊了一句我的名字,我抬眼看他,陆先生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一个完整的词语。
我又把眼睛闭上,听见陆先生站起来的声音。
我偷偷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观察他,只看到陆先生又起身回洗手间洗脸去了,顺便带上了他的消毒液。
他走后,我偷偷从裤兜里摸出帕罗西汀,就着桌子上的水吃了。
或许是心理作用,除非是产生幻觉,不然我每次吃完药,都会觉得病好了一大半儿。
余下的时间,我靠在病床上盯着吊瓶发呆,眼看着药液一滴一滴的流进我的血管,这成了我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方式。
这时我手机的铃声响了,如果不是我妈打来的,就一定是六六。
我反应有些迟缓,下意识去对床拿手机,手上的针头不小心被我扯了下来,手背猛地一痛,流了好多血。
我没去管,有些魔怔的翻着大衣兜。
陆先生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立马冲过来按住我手上的血管,并用呼叫器找来了护士。
陶颜,你这么着急,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陆先生冲着我着我大吼,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很意外,来电话的人竟然是我高中同学唐敬杞。
我们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回想上学时,我经常在外面拍戏,回来后他就帮我补习功课。
我们也经历过一段两小无猜的日子。
后来他出国了,我们就很少联系了,慢慢的就断了。
我正要接,陆先生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他发现后一把抢走我的手机,故意扔到我够不到的地方。
不许接!
不接就不接,你总吼什么?
我烦躁的一只手捂着耳朵,脑袋嗡嗡直响,或许有些低血糖,又或者是药物作用,我有点头晕。
远处的手机并没有让我产生执念,那么久不联系的人,根本不在乎我晚一点回复。
但我此刻突然失去了意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在一片泥沼中挣扎,周围枯木腐朽、遮天翳日,恐怖非常。
我甚至能闻到臭水沟的味道。
陆先生一身黑衣,突然出现在我的不远处,还对我发出邪恶的笑声。
我乞求他救我上岸,他一动不动,甚至目露凶光。
最后我发现陆先生就是这片沼泽的化身,他是穷凶极恶的魔鬼,他想要我的命,将我吞噬。
我气的破口大骂。
陆铮,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我杀了你!
可我无论怎么喊叫都无济于事,慢慢的我觉得自己被泥沼完全吞没了,绝望的氛围萦绕在周身,让我的呼吸愈发困难。
终于,我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竟然是一个噩梦,但却有些真实。
我松了一口气,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找回意识后,我向四周看去,医生护士十几个,正尴尬的看着我,而陆先生却黑着脸,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医生吩咐了几句走了,护士帮我重新挂水,等其他人都离开了,陆先生挪过来一把揪住我的领子,恶狠狠的质问我。
陶颜啊,你刚刚说谁是混蛋?
我吓了一跳,身体微微颤抖着。
梦里的话不能当真。我说。
陆先生笑了,是那种阴恻恻的。
我顿时毛骨悚然,想不出陆先生要怎么报复我。
哥哥,说错话是要受惩罚的,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他说凑近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只感觉耳根儿痒痒的,下意识想躲,却被陆先生死死拽着。
慢慢的,他放开了我的衣领,一只手顺着我的锁骨慢慢下滑。
我一动不动,任他任他肆意妄为。
他继续邪魅一笑,手指逐渐向下,我开始紧张起来,我看他,他看我,他狡黠的勾起嘴角,就像一只玩够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
既然哥哥这么听话,那就到此为止吧,这账我们回去慢慢算。
他的手很快从我身上拿开,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桌上有一个食品袋子,看来是今天的早饭。
陆先生一边开袋子,一边招呼我吃饭,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我小心翼翼的问陆先生,我刚刚睡了多久?
陆先生想了想回我,你不是睡,你是晕了,大概不到十分钟。
这么短?我还以为我晕了大半天。我不可思议的说到。
陆先生冷笑一声,自嘲的说道:陶颜,十分钟你就对我破口大骂了,若是睡上大半天,你在梦里是不是早把我凌迟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