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周老蔫那只顾儿子的样儿,让春生媳妇实在看不下去,她跟赵春兰唠叨:“婶子,这回你给老蔫叔生了个儿子,可是你家的大功臣。可是老蔫叔只顾儿子,都顾不上你了,回头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赵春兰不在意地说:“可能是他盼儿子盼太久了,太想要儿子,就没顾上我。没事,这次能生儿子,我也高兴。”
春生媳妇见婶子都不在意丈夫的态度,她还操什么闲心,难道还撺掇人家两口子吵架吗,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要是她家那口子跟老蔫叔一样,她肯定好好嘟噜他一顿。
幸好赵春兰带足了钱和票,不仅交了住院费,还剩下吃饭的钱和票。她出钱让小女儿和春生媳妇到医院吃饭。
周老蔫回到镇上,直接去了厂里,跟同事炫耀,他终于有儿子了,同事都跟他道喜。然后他又四处打听谁有奶粉券,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在一个领导那里弄来两张奶粉券。
周老蔫谢过领导之后,立刻马不停蹄、汗流浃背骑自行车返回城里买奶粉和奶瓶。虽然热得他嗓子要冒烟了,但是为了能让儿子早点吃上奶粉,他都没当回事。
因为得了儿子,他的兴奋劲头一直没有降下去,就算没来得及吃午饭,他还是浑身有劲,使不完的劲。
事关儿子口粮问题,周老蔫跟卖奶粉的营业员打听特别详细,包括怎么给孩子泡奶粉,他都问了个遍,把人家都给打听烦了,还甩白眼给他。
周老蔫也没在意,反正一切为了儿子,这点委屈他能忍受。
“媳妇,奶粉买来了,我儿子还饿不,要不要给他泡点喝?”周老蔫问媳妇。
“嘘,你小点声,别把儿子吵醒了。他刚睡着,多亏人家帮着喂孩子。”
“谢谢大妹子!”周老蔫立马点头哈腰跟对面的产妇道谢。
看到儿子喝了他辛辛苦苦买来的奶粉后,安安稳稳地睡下,周老蔫才长舒一口气,感觉到疲惫。毕竟他不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从镇上卖力骑到县城,不可能不累。
但是,周老蔫欣慰地看着儿子的睡下,感觉累也值得。只要没事,他几乎不错眼地盯着儿子看,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
上午,赵春兰闹腾这一出,很快在村里传了个遍。等周春生一回来,把赵春兰的情况给好打听闲事的人说了。
农村就是这样,有点小道消息,很快就能从村头传到村尾,就连周娇也听奶奶跟她提了。
苏云秀倒是从不拦着孙女打听亲爹亲妈的消息,有时她还会主动告诉周娇。
“你春兰婶子今早进医院了,听说生了个胖小子。”
“是吗,这下他们该高兴了。”
苏云秀听孙女这么说,看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反正挺平静的。毕竟当初周老蔫两口子为了要儿子,才把小闺女送人,苏云秀就怕现在孙女听了这事不开心。
但是,她也不能瞒着,反正娇娇早晚得知道,还不如自己早点告诉她,让她心里有个数。
就是不知孙女心里是咋想的,心里会不会难过?
“娇娇,你别难过,你有奶奶呢。”
周娇还能咋想,她早就把亲爹亲妈当成外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不想亲妈无故死掉,省得便宜胡寡妇。
现在亲妈没死,胡寡妇肯定不能再当她的后娘,那就没法出坏心眼卖掉自己,周娇这就放心了。
周娇想找机会报复胡寡妇,好报上辈子的仇。
周娇现在想来,上辈子她就是个傻子,怎么会觉得亲爹比大爷爷一家还靠谱?
她忘了有后妈就有后爹,竟然颠颠地跟亲爹回到那个抛弃她的家,还被人哄着给卖了。当然,罪魁祸首就是胡寡妇。
她爹有错,可是因为顾及姐妹和周家的名声,没法收拾他爹,只好拿胡寡妇这个罪魁祸首开刀。
自从周老蔫有了儿子,别的什么都顾不得了,早就忘了老相好胡寡妇,他下了班就往县医院跑。他就是挂念儿子,一天见不到就想得不行,可不就一个劲朝城里跑。
晚上他也不回家睡觉,就在空床位上凑合着歇一觉。反正天热,不用盖被子,旁边还有空床位,在这里睡还能随时看到儿子。
要是儿子哭闹,周老蔫立马起来给儿子冲奶粉、换尿布,整个一派奶爸作风,跟以前换了个人一样。原来他得了五个闺女,就算有周蓝周紫那对双胞胎,他都没上心过,从没帮赵春兰看过孩子。
这下好了,有了儿子后,他跟装上动力马达一样,浑身是伺候儿子的劲。私下,周老蔫特意跟媳妇说过,以后不要把家里的东西贴补闺女了,都留给他儿子。
在赵春兰住院期间,周红、周青、周蓝这三个出嫁的闺女,都来看亲妈和弟弟,得空的还会在这里照顾两天。
周红作为家里的老大,又有生育经验,就来伺候亲妈坐月子,让周紫回家了。她寻思周紫还是姑娘,肯定没有照顾月子的经验,她妈这次开刀伤了元气,得好好养养。所以,她就把伺候亲妈的活接过来。
周红跟赵春兰说起这次生产的事情,还是一脸庆幸。
“妈,这次多亏你听了我的话,来住院生孩子,要不可能会遇到危险。”
“可不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劝我,我肯定在家生孩子,不知得受多少罪呢。”赵春兰躺在病床上,拍拍胸口说。
周红刚想说,都是周娇提前提醒她,她才劝亲妈进医院生孩子的。可是想到亲妹子嘱咐过她,不要告诉别人,省得传出去人家会说他们搞封建迷信。周红这才忍住没说。
再说,说了又能怎样,反正娇娇是不能回他们家的。想到这个听话的妹妹,周红再看看温柔注视儿子的亲妈,竟然觉得有点扎眼,觉得看不下去,她说:“我去打点热水回来。”
说完,就提着暖瓶出去了。
周红一边接水,一边想,女人再怎么着,都逃脱不了生儿子的魔咒,要是生不出儿子,就跟有罪一样。幸亏她第一胎就是儿子;幸亏,她妈熬了多年也生下儿子。
在医院里,周老蔫就给儿子起好名,就是他原先想好的那个,叫周墨,墨水的墨。他希望儿子长大能学满肚子学问,能吃国粮,当大官,就给儿子起了这么个名。
其实他也没有啥学问,就是觉得名字中带墨,将来可以做学问。
赵春兰这一住院,就住了整整十天。直到出院,周春生才开拖拉机来接周庆喜一家。
赵春兰生怕肚子裂开,不怎么敢动弹,还是躺在拖拉机上。
孩子被周红抱着,周庆喜在一边问:“你给小墨包好没,可别让他吹着风,可得把他抱好,别摔着他。”
听听,亲爹像话吗,她能把亲弟弟摔了?周红很想把弟弟交给亲爹抱,但是觉得他还不如自己靠谱,就没让他抱。弟弟可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她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