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他头发的时候声音细软轻哑,含着浓浓未散的泣音,骂了他好几句坏狗臭狗。
最后打累了才被男人重新拥入怀中,细细亲吻着哄睡了。
幽暗寂静的走廊上响起一声轻响。
卧室房门忽然被推开。
一道修长慵懒的身影走了出来。
厚重的羊毛地毯铺满每一处角落,脚步落在其上,变得轻不可闻。
正站在走廊尽头等候的老人敏觉的回过头,看清黑暗中逐渐走过来的黑发男人后,眸中顿时露出了一抹笑。
嘿,威廉,感觉如何?
男人没有说话。
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水汽让老人眼里流露出一分戏谑,笑着掏出手机,他冲沈拓挑了下眉:头领的电话。
终于得偿所愿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沈拓走到了楼梯口光影明灭交错的暗处。
半明半暗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侧,老人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头领。从老人手中接过手机,他道。
嘿,威廉,电话里传来一道苍老却又温和的男声:我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您派楚易修去堵的盛悬?沈拓低垂着眼,语气毫无波澜:为什么?
电话里老人的声音越发温和:昨天是你加入我们组织的一年半,我听说当年那个盛悬似乎对你很不好,还抢走了你的爱人。
组织不会亏待每一个做出过重大贡献的成员,尤其还是你,威廉,你是我们组织的中坚力量,下一届首领的第一候选人,我愿意为你做出一些改变。把你被夺走的东西当作惊喜送给你。
所以你让楚易修开车撞了他们。
这只是个意外,威廉,老人叹气:你要知道,楚的性格太不可控,幸亏你中途得到消息,不然他可能会酿成大错。
可他还是撞了他们,在我说行动停止的时候。
老人:抱歉威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生气,但你的宝贝并没有事,而且盛悬也住进了ICU,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不觉得,走廊深暗的阴影中,黑发黑眸的男人阖着眸,轻倚着墙面,浴袍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包裹住了不该露出来的全部,犹如一个遵守教义的修道士,他道:这很不幸。
他昏迷了一天。
老人沉默: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首领,不答反问,沈拓道:你现在在哪?
老人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不耐,好脾气的笑道:我在车上,很快就要到基地了,或许我们可以面谈。
是吗,沈拓不紧不慢的撩起眼眸,眼眸深处,是一片涌动着汹涌暗流的冷潭:那我们可能谈不了了。
嗯?老人的声音终于在此刻冷了下来:威廉,你太放肆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的语气轰!
电话那头,刹那间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一声未完,接着是接二连三的、一声高过一声恐怖声浪!
犹如轰然炸开的蘑菇云,半开的廊窗外,漆黑昏沉的夜幕下是一片火烧云般刺目耀眼的亮。
轰!
轰!!
滴您所拨打的电话滴
巨大的声响彻底撕裂平静的夜幕,沈拓早有预料的移开手机,抬眸看着天边晚霞般晕染开来的橘色,听着电话里冰冷的女声戛然而止。
他淡淡的,对着不会再有任何应答声的手机平静道:我说过了,不许动他。
我们谈不了了。
电话被冷漠挂断。
楼梯上如站岗般不动声色监视他的老人如瘫软的烂泥般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他浑浊老态的眼睛里是未褪的迷茫和惊讶。
似乎在想明明是同一阵营的同事,为什么最后却会执刃相对。
夜色中,几道高大结实的身影带着一身肃寒的杀气,无声无息的隐匿在黑暗中,深黑的作战衣上满是鲜红的血迹,他们毫无所感,低声道:头儿,结束了。
昏暗的光线一晃而过,露出几张平平无奇、寡淡至极的路人脸。
如果时玉在这,就会发现今天一天,不论是走廊上无意走过的路人、落地大窗后靠窗抽烟的男人,还是绿茵地上悠闲散步的过客,皆在其中。
就连白色棒球即将打到脸上时,那道极快跑在走廊上穿着保洁衣服的保洁大叔,也是其中一员。
沈拓点起烟,无烟香烟飘溢出淡淡的茶香。
烟头猩红,他嗯了声,人在哪?
关起来了,为首的男人道:在地下室。
从三楼走廊一路往下走去。
整座基地都陷入在一片死水般的寂静中。
有些人仍在梦中呼呼大睡,有些人却在梦中被无声无息的杀死。
鲜血染红了褐色地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味使偌大的基地宛若人间炼狱。
一步一步走入昏暗狭窄的地下室。
黑衣下属率先一步推开地下室大门。
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充满浑浊的尘土气息。
其间混杂着几缕血气。
掐灭烟,好像察觉不到空气中的阴冷,只穿了一件单薄浴袍的男人不疾不徐的走进大门。
地下室里开着昏暗的灯。
能清晰的看见浮起的灰尘。
墙壁下,一道半支起腿,狼狈不堪的人影捂着小腹,苍白的手指间涌动出大汩大汩鲜血,在他身下形成了一片血泊。
男人有一双极为风流上挑的桃花眼,仿佛含着溺人的春水,此刻却充满了冰冷的寒意,如蚀骨的凶兽,他死死的盯着从外面一步一步走进来的男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咬牙切齿道:沈拓,你她妈疯了吧!
在距离他还有几步之遥的近处停下,沈拓冰冷的俯视着他,声音冷漠:安德鲁已经被我杀了。
楚易修阴冷愤怒的表情刹那间变成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你的人也都被我杀了。沈拓继续道。
寂静持续了片刻,楚易修才像终于从令人窒息的空白中回过神,他瞳孔震颤,紧缩到极致,猛然大喝,腹部的血液流的越发急促:那你现在要干什么!要亲手杀了我吗?沈拓,我他妈对不起你什么了?组织里我有对你下过手吗?我他妈什么时候跟你对着干过!
如穷途末路的疯子,楚易修眼眶充血,疯狂的挣扎大吼着。
沈拓恍若无闻,但你动了我的人。
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楚易修嘴里嘶哑的怒吼骤然一卡。
他像是堪堪反应过来什么,顿时荒唐的笑了,难以置信的瞪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似乎要从那双冰山般漠然无情的脸上看出一分情绪。
就他妈因为你那个小情人就他妈因为这个沈拓,上头的命令我能反抗吗?!我能吗!啊?!
说到这楚易修呼吸急促的捂着小腹霎时流出一片鲜血的狰狞刀口,他脸色扭曲,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古怪喑哑的道:而且他不是没事吗?运气不是挺好的就昏迷了一天而已。
沈拓平静的表情听到这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他呼吸微紧,面无表情的盯着角落处如落水狗一般狼狈的男人,一字一句阴冷至极道:所以你还没死,明白吗?
楚易修顿时像被触了眉头的凶兽,愤恨的回瞪着他:那你来杀了我啊,你以为我会怕死?
我不杀你,黑发男人呼吸缓缓归于平静,似乎又带上了那副面具,淡淡道:今天走廊上我的人来不及赶到,你帮了我一次,我给你一个机会。
楚易修表情一顿,显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又是古怪扭曲一瞬,挥散掉脑海里忽然出现的那张脸,不耐烦道: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