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别的,系统说,除了这个世界,其他游戏世界的权限我已经回收完毕,所有玩家都中止游戏回到现实了。
不过我这里有一个猜测。
嗯?
系统声音逐渐凝重:这个世界似乎刷新过不止一次。
窗外忽然起雾了。
缥缈无痕的白雾笼罩了整片天地,雨势微弱,系统也好像信号不好一样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宿主?时宿主?
沙沙。
茂密葱郁的森林变成了一片竹林。
树影婆娑,云雾缭绕。
时玉脸色顿时一白,慌乱的裹紧被子,手掌下意识的护在凸起的孕肚上。
柔软腹腔内的黑气似乎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安,谨慎的蜷缩成一团,无形的散发着温暖的温度。
门外响起了几道脚步声,自白雾尽头走来,不疾不徐。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破局的关键,时玉深吸一口气,压下胡乱跳动的小心脏,努力放轻脚步和呼吸走到窗户前,透过细窄的缝隙朝外看。
那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少年。
两个男人皆穿玄袍,衣袍长摆滚落着金线修成的履带,气势尊贵沉稳,高大结实的身躯在玄袍的衬托下越发挺拔。
走在两人中间的少年看不清脸,时玉死死眯起眼睛,却还是看不清。
那一团白雾像在跟他作对,牢牢地覆在三人面上,叫他做了半天徒劳功。
他们似乎在说着话,声音细碎的透过雾气传来,是那少年的,含着些被娇养长大的傲慢与底气:夫子说了,我天资聪慧,以后定能闯出一番大事业。
那两个男人似乎笑了笑,弯身哄着他多说些话一般,温声细语的道:阿玉以后想去哪呢?
金陵,少年语气中充满向往:听说好有钱的。
阿玉想要什么,低冷平静的男声淡淡响起,明儿我让忠伯给你买回来。
我就想自己去我身体已经好了,大哥,你说呢?
另一边的男人沉沉笑了声,摸了摸他的头:听话些,阿玉,该喝的药还要继续。
可那根本不是药啊。
从窗前经过的瞬间,时玉听见了少年心底的声音,奇诡至极。
为什么我总要吃那些蛊蛇呢?
他们并肩远去,更多的人影却在下一刻忽的冒了出来。
白雾缠身,他们的面孔毫不可见,声音却聒噪凄厉,一瞬间像数千只鸭子齐声叫喊。
众多白雾勾画成的人影中,有垂垂老矣的老人,有年轻力壮的男人,还有依偎在丈夫肩头的妇女。
老人拄着拐杖,声音苍老:不能再任由他们这样下去了!
下去了
下去了
奇怪的回音如刺耳的雷鸣,轰的人心神巨颤。
时玉不知不觉已白了脸,死死抓住窗台,尖锐的木刺扎破了指尖,他却毫无所觉,只感觉肚子里的黑气像被激怒了一般,骤然凝聚。
这应该是场秘密进行的大会,除了孩童全村男女尽数集合。
气氛吊诡,仿佛即将进行某种密不可言的邪恶仪式。
我乌南族百年大族,如今终有成神希望,断不可为一个中原少年折毁
不可折毁
杀了他
老人猛地捶了下拐杖,一锤定音:蛊祖成神之日,那少年必须死!
他一字一顿,嗓音苍老浑厚:神不可有私心。
神不可有私欲。
神乃我族的神,神乃中原的神。
吾等助蛊祖成神,乃百年功德,死后必将尸身不腐,荣登极乐
底下尚无所适从的寨民们似乎被这些话打动,逐渐站直身体,抬起胳膊应声
长生!
长生!
这场从始至终便没有旁观者的诡异大会进行至此,一道道白影彻底扭曲的挥起胳膊,如同百鬼齐聚。
缥缈空茫的白雾即将抹去他们的痕迹,时玉听见他们最后密谋的血腥计划。
蛊蛇有剧毒他必死无疑。
嘶。
阴鸷冰冷的低音骤然打破了这混乱森诡的大会,在远处响起。
白雾深处出现了一条银白巨蟒。
它身形暴涨,银白鳞片似最上等的玉石,细密整齐的缀至长尾,散发着绸缎似的幽幽荧光,竖起身躯时影子犹如排山倒海般重重倾下,那团团白雾凝成的人影赫然被它用庞大可怖的长尾凶狠拍散。
时玉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巨蟒。
似被触碰了逆鳞,一身嗜血的杀意。
凄厉的喊叫自那些雾影口中爆发:啊
蛊祖发怒了
蛊祖饶命,蛊祖饶命
叫喊声、求饶声逐渐减弱,白雾未散,却淡了很多。
那巨蟒一点点靠近,时玉从他银白无瑕的鳞片之上看见了些许猩红诡异的红光。
他混沌模糊的头脑中猛地升起了一道不安的念头,腿脚却虚软无力,只能惶惶的跪坐在原地。
直到巨蟒不紧不慢的靠近旅舍,足有几人环抱粗细的身躯透过窗户的缝隙压下一片阴影,他才确定了内心深处的那个念头。
这不是那条坏蛇。
不一样。
它们不一样。
冰冷威严的丛林王者垂眸凝视他,竖瞳下深蓝色的瞳孔收缩嗡合,神秘又雍容。
时玉心神巨颤,下意识想要躲起来,巨蟒却轻松的推开窗户,庞大可怖的身躯一点点充满整个大厅,雾气又浓了,时玉从它眼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它俯下身,长尾自然地卷上他的腹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