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到一半,电话响了,是周兰打来的。
“周妈,喻冬刚回去。”
“哎呀……”周兰的语气有些紧张,“那算了,我等等他吧。”
宋丰丰对喻冬的事情尤其热心:“怎么了?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那头的周兰声音低沉,听上去很忧虑,“我就是想告诉他,他哥来了。”
宋丰丰:“……哥哥?”
他从没听喻冬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哥哥。
在回家吃晚饭之前,喻冬先到租书店租了几本漫画。他用校徽抵押,约定周日还书,租金一本五毛钱。
租书店的老板娘笑容可掬,还送了喻冬一个袋子,让他把书拎着回家。
喻冬拎着一袋子漫画,踩在滑板上往前去。
他现在已经非常熟悉兴安街这边的地势,加上地面经过了平整处理,平时使用滑板也没有障碍了。但上学的时候还是更愿意蹭宋丰丰的车,毕竟方便。他心想,可不是因为自己依赖宋丰丰。
夜色渐渐浓了,街灯一盏盏亮起来,街面一截明,一截暗,他在这明暗之中自如穿行。
喻冬心情很好。他度过了快乐饱足的一天,和宋丰丰、张敬这样的人在一起,他非常放松,也非常舒适。
到这边来读书,可能是十六年以来自己作出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经过龙记大排档,喻冬无意间转头一瞥,立刻与龙记里头的一个人对上了眼。
“靓仔!”龙哥正拿着一个蟹腿啃,看到喻冬经过,立刻抬手招呼,“放学啦?”
喻冬镇定地扭头,当作没看到没听到,继续滑行。
龙哥的小弟提醒他:“大佬,今天星期六,不上学。”
“太久没读书,都忘了。”龙哥擦擦手,热情万分地奔出来,“靓仔,食饭未?来来来我请你。”
喻冬没有走远,停在了大排档的灯箱旁边。
玉河桥就在不远处,但他过不去了。有个人从玉河桥方向朝他走过来,尚有一段距离时那人也停了步,对喻冬抬了抬下巴。
“去你外婆家不见你,出来找找。”
说话的青年约莫二十岁上下,衣着得体,鼻梁上架着细边框眼镜,下巴与嘴唇和喻冬有些相似,也是个英挺俊秀的人。
只是看向喻冬的眼神并无任何兄弟的亲热。
“过来。”他冷冰冰地说,“有些东西给你。”
“你来干什么?”喻冬并没有上前。“龙记排档,价廉物美”的灯箱就在身旁,红彤彤的一个大方块,给了他一些勇气。
青年笑了笑:“来开家长会啊。你又没有妈,爸也不可能过来,那只有我了。”
喻冬一时间答不上话,只紧紧攥着自己的滑板。
龙哥凑上来,一眼就发现情况不对劲。
他是混了多年的边缘大佬,决定给喻冬撑腰:“靓仔,这是谁?”
“我是他大哥。”青年皱眉打量龙哥,“你又是谁?”
这两人皱眉的表情倒是有一点点像的。龙哥看了青年两眼,“呸”地吐了嘴里牙签:“我是他大佬!我罩他!”
第09章
“你才出来多久,当上小流氓了?”青年嘿地一笑,冲喻冬抬了抬下巴,又说了一遍,“有东西给你。”
喻冬和龙哥都被“小流氓”这个词刺伤了。
喻冬咬了咬嘴唇,只把滑板捏得更紧。
龙哥的反应很激烈:“我丢你老母!你说谁是流氓!”
骂完又转头给喻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骂你妈。”
“没关系。”喻冬神情古怪,“你随意。”
龙哥也不是傻子,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明白,这两兄弟不是同一个妈生的。
青年已经几乎失去了耐心:“喻冬,你不要这个,那我可就丢了。”
喻冬谢绝了龙哥为他撑腰的好意,慢吞吞抬腿走了过去。
喻唯英比喻冬年长六七岁,大学毕业之后已经在公司里开始给喻乔山帮忙。
他颐指气使惯了,公司上下都知道他是喻乔山的大儿子,是太子爷,没人对他不恭敬。他好不容易来这臭烘烘的渔村一趟,看到喻冬的臭脸,心情愈加恶劣。
两人确实不是同一个妈生的。
喻冬直到自己母亲患病离世,喻乔山把喻唯英带回来才知道,早在和母亲结婚之前,喻乔山就已经和别人生了孩子。
那只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情,但已经足够让十几岁的年轻人彻底崩溃。
他看到了喻乔山写的信,那些情意绵绵的话并不是对母亲或者自己说的。他称呼别人为“我的最爱”,称呼喻唯英为“最好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