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冷哼一声,没说什么。腹中却满是怨气。如果不是范氏拦着,薛莹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松放过李莞她们,李家害的她爹官职丢了不说,至今还在家里修养,她爹倒是风光,又是升官,又是请客的。可薛莹也没办法,范氏有陆家撑腰,薛家没人敢动她,再加上她也确实没什么让人抓把柄的地方,十多天前到了她及笄大礼的日子,原以为范氏回随意糊弄过去,毕竟她没有亲娘在身边,能指望继母如何操持呢。但范氏出人意料的给薛莹操持的很盛大,请了不少客人去给她道喜,还请了京城中出了名的两个全福夫人给她插笄,在京城世家小姐里,她的及笄礼也算是受人瞩目了,薛莹还算满意,所以这些日子才会乖乖待在家里,不出去惹事,算是给范氏一个面子吧。
就拿这回李家宴客来说吧,要是以前就是打死薛莹她也不会过来的,可范氏坚持,说什么都要她携礼上门,就算坐坐走个过场都得过来。
“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说说其他吧。我听说你定亲了?定的是哪家公子?”
薛莹问那挑事儿的小姐,直接当面问人家未来夫婿,那小姐很不好意思,然后在一帮姑娘的起哄之下说了出来。
李莞在府里宴客,觉得无聊极了,陪人说话本就不是她喜欢做的事情,而且她也没有攀附权贵的心,合得来就多说几句,合不来就不说。
反倒是百花巷李家的几个姑娘今天特别活跃,尤其是李灵,知道了薛莹的身份以后,便和李娇一同守在薛莹身边,时不时的奉承两句。
李绣自从退婚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注入了无限精力,彻底将李家长女的能耐显露出来,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招呼众宾客,夫人们自然是由老夫人她们在后院招待,姑娘们则分配给了李绣和李莞她们招呼,今日最让李莞意外的是,在李家花园中,居然让她看见了赵氏。
宋策的母亲赵氏如今还是个雍容华贵的翰林夫人,李家有两个人在宋亦民手底下做事,赵氏来李家算是屈尊,李家的夫人们必须得好生招呼她。赵氏看着是个看似清高的女人,不苟言笑,哪怕罗氏和吴氏与她说话,她都有些爱答不理。
李家所有的姑娘中,能稍微入得赵氏眼的也就是表外甥女李灵了,其他姑娘赵氏压根儿就没放在眼中。
赵氏的出现让李莞想起前世种种,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到宋家那一家人,心情烦闷,如果今天不是李崇请客,李莞只怕现在已经去了烟雨胡同躲清闲了。若是陆睿在家,说不定还能找他斗斗嘴。
想起陆睿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性格,李莞忍不住掩唇笑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拿起茶杯喝茶遮挡笑容。
饭后姑娘们在园子里对诗玩儿,这是李娇的强项,在姑娘们中李娇诗句对答如流,显了不少名声,李莞也与有荣焉。
到后来,有人提出就这么对诗没意思,李灵当即提出:
“要不我们改为作诗吧。咱们李家叔伯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让他们替我们品评一番,得出个一二三甲来,这样说出去,咱们不也光荣嘛。”
李灵这个提议没多少人响应,因为对诗可以,只需要读过背过就能做到,无非是读的多和少的问题,但是作诗没有个多年功底是做不到的。
唯有李娇觉得无所谓,她往旁边薛莹看去一眼,知道薛莹读书一般,唯独能拿的出手的是画画和下棋,若是作诗,必定会扫了薛莹的兴,随即提议:
“要不改作画吧。作诗没什么意思,而起意境如何,各人感官不同,作画就不一样了,画技好坏,一目了然。”
李娇提议之后,薛莹眼前一亮:“好啊好啊,就作画吧。作诗委实没意思。”
薛莹开了口,那其他人也没有说不的权利了,姑娘们一合计,就作画吧。薛莹得意的看向李莞,下起了战书:
“李莞,上回在我家武斗你输了,这回在你家,你敢跟我文斗作画吗?输的那个要跪下来给对方磕两个头。”
第74章
薛莹摆明了是挑事来的, 李莞如果不应战,便是认怂怕了她,若是应战……就怕她输的太惨, 到时候又要说李家欺负人了。
“薛莹,你爹教没教过你审时度势这四个字?”李莞委婉的对薛莹说道。
薛莹一愣:“什么意思?”
李莞勾唇一笑,如那三月春花开, 灿烂无比:“意思就是我爹好歹是个状元, 我的书画启蒙是他,你真的要跟我比画?”
此语一出, 周围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好像她们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李莞的爹是状元。
果然有个状元的爹,说话都硬气起来了。李莞此时此刻才深深的觉得一个人的出身有多重要, 有个厉害的爹,别人看你时都会高看几眼。
薛莹眉头紧锁, 往李娇看去, 李娇立刻会意, 对薛莹摇了摇头, 意思是李莞说瞎话骗你呢,她小时候正是李崇每天烂醉如泥的时候,醉了睡, 醒了喝,喝完继续醉,周而复始, 怎么可能有时间给李莞启蒙书画呢,所以李娇判断,这定是李莞的推辞之言,直接推辞显得太怂,不推辞又怕输,所以就用这种方法故意吓唬薛莹。
李娇跟薛莹的眉眼传递,李莞看在眼中,不禁叹息。她这个妹子啊,真的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亏她还多次在李崇面前帮过她,也因为李崇对她态度不好而说过李崇,但李娇却始终把李莞当做仇人。
这段时间她送去李崇书房里的汤水,李莞还怕她伤心,暗地里替她解决不少,如果不是李莞帮着解决,李崇可能连一口都不会碰,这丫头还以为那些汤水是李崇喝了,还坚持每天送呢。
她宁愿向着薛莹,都不愿意向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真是悲哀啊。
有了李娇的‘暗示’,薛莹心里就有底气了,断定李莞实在装模作样,她爹李崇从前什么样,薛莹可是听过不少的,根本不相信他会教李莞什么书画。
“哼,你爹是状元又如何?你又不是状元,说这么多,莫不是不敢吧。怕丢了你爹状元的脸吗?”薛莹态度嚣张。
李莞无奈,警告也警告过了,人家不听,就别怪她欺负小孩子了。
李莞的画和她的书法一样,不敢说一绝吧,但绝对拿得出手,对付一个薛莹还是有信心的。
一共有十个姑娘参加,各自在一炷香内做一副画出来,可以是风景,也可以是人物,可以是一座房子,可以是一片天空,随各人心情随意发挥就成。
在她们作画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了东山苑,把姑娘们在园子比试作画的事情告诉了在场诸位,虽然是孩子间的比试,但都是在场大人的家眷,为了公平起见,都没有明说是哪十位姑娘参加了,只说到时候请诸位大人品评一番姑娘们的画作就好。
众人倒觉得有趣,平日里总听说姑娘们玩儿毽子,抛花球,编络子,对诗,对对子,最多写写字,真没遇到过多少当场比试绘画的。
宋亦民身后的宋策对这也很感兴趣,问那传话之人:
“都画些什么呀?”
传话之人不知:“这个小的不知,姑娘们也没说,只说到时候送来十幅画,让诸位大人品评一番,评出格一二三甲。”
“倒是有点意思。”宋策问李贤:“大人觉得府上哪位姑娘的画技最佳?”
李贤想了想,随即笑着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李贤知道自家孙女里有个祸头子,害怕今儿这事儿是她挑起的,若又闹出什么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但随即一想,作诗作画什么的委实闹不出什么大乱子。现在李贤更担心的是李崇,刚才随小厮出去以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都是年轻人玩儿的花头,咱们这些人就别参与了,让子恒他们那些年轻人去品评吧。”宋亦民没那好心情陪几个小姑娘玩游戏,便出言推辞了。
有位李家族兄兴致勃勃道:
“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小辈一票便是一签,诸位大人一票顶十支签,若是那些画收上来,画的确实还不错,大人们也参与,难得这么热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