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饯里每一颗都是黄色的,那是什么样的果子?啊,是荐寒果!她手指还在动……原来如此!”云袖震惊地一抖手。
她惊异地说:“我想起来了,这是荐寒果——最早恰是药医谷流传出来的奇药,只要苏晏服下一颗,唐姑娘吃的比他多,苏晏就能把自己所看到的情景,移到唐姑娘的梦里来。”
“唉,最早这果子却是被药医谷主用来纪念死去的爱人,她的爱人恰巧名字叫荐寒,所以这果子也这么叫。”云袖说罢,重又紧紧盯着镜面。
段其束带着药回来的时候,震惊地看着歪倒在桌子上的爱人,和房里死沉沉睡过去的挚友,内心焦急如火焚。他将唐茗秋在另一张床上安置妥当,搬过圆凳,不眠不休地守在他们身边。
唐茗秋在梦里不断挣扎,朱唇开阖,含糊不清地讲着话。她面色潮红,双眉紧蹙,不知道被苏晏移入梦中的是何等可怕的景象,整个人在床上翻覆地挣扎,指甲紧掐入掌心滴落了满地血。
反观一旁的苏晏,神色安详,眉宇舒展,恍若静静地沉睡,只有唇角微微紧绷,昭示着他精神始终是紧张的。
先醒来的是苏晏,他茫然地盯着段其束看了许久,过了一炷香才似乎回过神来,歉然笑道:“段兄,我初醒,有些神智不清。”
段其束给他端了药,又焦急地说了唐茗秋的情况,苏晏静静听着,眸光微微闪动,垂下好看的眉眼。
“段兄,唐家妹子这个症状我是见过的。”苏晏在友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过去凝重地把手搭上唐茗秋的手腕。
他手指抓紧似乎是在丈量脉息,指尖微动,米粒状的透明物从女子微张的指甲中缓缓进入,她手背凸起小小的一个点,很快消失不见。一切动作都被苏晏掩在袖中,段其束竟丝毫未发觉。
“这就是我们之前在唐茗秋流出来的血里看到的东西。”陆栖淮已有几分确定苏晏是幕后黑手,不作声地往下看。
“段兄,我要替唐家妹子去买药。”苏晏露在镜中的下半张脸仍是微抿唇笑得温润,沈竹晞却忍不住在镜前,凛凛打了个寒颤。
“只能我去,段兄,你不认得我要找的那些药的,有些药名我也不知道,不方便开药方。”苏晏补充了一句。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苏晏轻轻推开放在肩上的段其束的手,“段兄既然视我如挚友,我也待你和唐姑娘如亲人,自然希望她早些好的。”
段其束迟疑着重重点头,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住了:“唉,晏兄弟,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激你才是……”
“段兄只要许我,今生长乐,不念来世,就足够了。”苏晏曼声道。
段其束怔了一刻才反应过来那是他前几日说的祝酒辞,爽朗一笑:“好!但依你所愿。”
正文 第37章 揽风如盈手其二
苏晏提剑出门,玄霜石被他搁置在药盒的最下端,有一段路被染印花布遮住了,只有颠簸的白光朦胧闪现,隐约觉察出,苏晏并没有去买药,而是上了山。
这时镜边冷光一闪,苏晏细长的手展开暗中从唐茗秋那里取来的地图,张望寻找上山的路径。
一炷香后,他到了山顶,将玄霜石高高地挂在三无阁门前视角最好的树枝上,镜前三人因而得以看到平生最悚然骇人的场景——
“我的天!”沈竹晞死死地按住嘴,连惊呼声都沉了下去,他目眦欲裂地盯着镜面,手指重重捏着倚边的扶手。
三人相顾骇然,云袖微微别过脸,不忍看如此惨烈的场景。
长风吱吱呀呀地推开山门,满地寂然,守门的弟子抱着剑委顿在地,沉沉睡去,后院练功、前堂用膳的弟子也凝驻在那里一动不动。苏晏按剑站定在门前,旋手毫不犹豫地两剑割下了两个守门弟子的头颅,氤氲的血色无声地染红山间白雪。
他短衣上沾染了些微的血痕,拭干了,推门进去,一剑一剑狠厉地贯穿所有弟子的心口,而后手腕一抖,剜出他们的心脏来,扔到脚边,堆在一起。有些心还在温热地蠕动,被压得凹下去一块,看起来甚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