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沈竹晞满怀失望,另一半则是心酸和不为人理解的苦痛,他眼神瞬间凌厉如冷峭的坚冰,冷冷道,“谢谢你的同行,离开了南离,我一个人去找记忆,你请自便吧。”
他挣开陆栖淮的手,就欲起身坐到另一边的角落里,被陆栖淮重重地按住了。沈竹晞气急,扬眉狠狠道:“陆栖淮,你到底想怎样!”
他不顾伤口的剧痛,恨恨地一掌挥上去,毫无章法,却是下了狠手,不留情面:“啪!”那人清俊的脸上显著地浮现出红肿的指印。
沈竹晞没想到自己真能打到他,呆在那里,眼神微微有些躲闪,语调却缓和了些:“哼,你怎么不躲?”
“你气消了?”陆栖淮把他重新拉过来坐下,拂落他身后的衣襟,垂下眉眼,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嫌弃你。”
“我只是比较担心你罢了,所谓关心则乱。”他眼神亮得惊人,灼灼地凝视着少年,沈竹晞的怒气在他的注视中渐渐低迷下去,“你以后不许再这样!”
“啊”,沈竹晞不知道他所说的“这样”是哪样,讷讷地应了一声,忽然觉得不对,恨恨道,“我是为了救你哎!你非但不领情,反而……”
他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幅摇头:“真是白眼狼!”
沈竹晞眨眨干涩的眼,有些狡黠地眯眼笑起来,一抚掌:“就罚你如实讲出事情经过好了。”
陆栖淮喝着冰冷的雪水,三言两语地简短讲述,讲他先醒过来,看见金夜寒与亡灵混战,然后他吹笛相助,金夜寒最后纵身跳入天上之河,引下看不见的河水倒卷入地下,关上了不净之城的门。
“既然金夜寒是好人,她为什么要伤我?”沈竹晞心有余悸,盯着掌心的燃灯咒,“幸好有林谷主,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怎么样了。”
陆栖淮紧锁如远山的长眉到这时才舒展开一些,脸容上又露出熟悉的洒然笑意,语气却仍是凝重的:“你别再多想了——金夜寒被困七年,已经失去了灵智,她对谁都是一样地攻击。”
“哦”,沈竹晞困倦不堪,懵懂地点头,陡然拔高声音,“哎,不对!那你怎么配合她吹笛的?”
陆栖淮含糊不清地说:“嗯……我吹了一首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曲子,说起来,我那时受伤很重,也无力与她相斗,只能赌一把。”
沈竹晞睁大眼,将他全身扫了一遍,紧紧咬住下唇,舌尖尝到血腥味:“你你你受伤了?”
“不要紧。”陆栖淮摇头,抬手扯下缠绕在手腕上的深色锦缎,轻轻缠在对面人的眼上,“夜里火要一直燃着,这样你大概好睡些。”
他阖眸宛如老僧入定,手指平放,淡淡道:“晚安,朝微。”
正文 第63章 无露不为霜其一
初晨时,风雪初霁,殷府的雕梁画栋外有天光如线。
“陆澜,陆澜?”沈竹晞瑟瑟发抖着起身,看见堂中的火堆已经尽数成烬。他凑过去抓住陆栖淮的肩,不停摇晃,忽然间心一紧,抬高声音,“天呐,你怎么了!”
陆栖淮在他剧烈的动作中勉强睁眼,手指按紧腹部,额上汗珠滚滚而下:“没……没事。”
“你这像没事的样子吗?”沈竹晞瞪他一眼,看他脸色惨白,连同薄唇也毫无血色地紧抿在一起,不禁担忧地问,“陆澜,你是不是有什么痼疾,发病了?”
陆栖淮向他摇摇手,背倚着墙,涔涔流下的冷汗濡湿了额际的长发,看起来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察觉到冰冷的指尖被对面人握住,他微微地扯出一个笑,另一只手仍是攥紧了不离腹部:“无事,胃病而已,发作起来就会这样。”
“哦”,沈竹晞讷讷点头,把他起来的发丝拨到一边,“我去给你倒点水来。”
沈竹晞到廊下接了罐冰凉的雪水,拿两块生火石相击,等到水逐渐炙腾,熄了火塞进他掌心。他看着陆栖淮吹着气啜饮着热水,脸色似乎微微好转了些,不禁松了口气:“要吃点东西吗?这个好像是昨天在路上你打下来的飞鸟。”他晃一晃手里肉质鲜美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