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道:“应该的。”
两人先说了给“程肃”善后的事情,继而谈起程素素以后和谢麟私下见面。已经定亲了,这样的见面不少人家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提倡不鼓励,也不狠拦着。像程犀这样点头允许的,实是开明。
接着,便是说到御史这次对二人的弹劾了。谢麟也坦言,内里未尝没有郦树芳的手笔。郦树芳肯定是不想谢麟风光的人之一。谢、程二人,哪个身上都带着一身的官司,谈不上谁连累谁。
谢麟道:“既然有人看不过眼,你我便都上表谢罪,将官职辞了就是。”朝廷不可能真的计较,必须是下旨严斥挑事的御史嘛!
程犀道:“东宫正在用人之际,陛下深思远虑,我等岂能坏事?”
谢麟道:“一切但凭圣裁,道灵,该对圣上有信心才是。”
就是对圣上信心不足!程犀话锋一转:“你与林光之那里?”
“他?”谢麟一撇嘴,想起孟章的提醒,生生将轻蔑之意咽了下去,“长公主应该知道,我说出来要打要杀,总比那些面上不显,却在心里记恨的人要好。”
程犀心道,这个意思,也还要传给林家知道才好。
两人说完正事,谢麟见天色已晚,起身告辞,程犀还想留他吃完,谢麟道:“家中还有些事,下回罢。”程犀不便苦留,亲自将他送走。
转身回来便见程素素换好了衣服,巴着门框看他。程犀想斥两句,想到她今天做的两句诗,心又软了下来,问道:“有什么事?现在学会吞吞吐吐了?”
“三天后出殡哈,我想去。”
“嗯?”
“给自己,烧点纸钱什么的。”
“唉,去吧。”程犀也就不计较了。他还得跟李绾说一说,简单准备个假葬礼,“程肃”十几岁年纪,算夭折,场面本就不会很大。又是“远亲”,不用惊动父母。有人问起,程玄与赵氏肯定会说“这个我不太明白,事情是大郎在管”。
程犀做戏还做得挺足,将“程肃”的同窗们也邀了来,发了个讣告。用程家在城外的小庄子草草办了个白事,一口小棺,里面装的是一套衣服。
程素素坐在马车里,跟着出城一趟,烧了一回纸。
这里面,心情最复杂的要数二蔡了,一直欺压他们的人死了,是该高兴了。等参加了葬礼,却有一种失落的感觉。报复吗?感觉一辈子都打不赢,可对方就这么挂了,实在是太不甘心了!这都是什么事呀!二蔡哭得尤其惨,惨到程犀侧目:幺妹真的欺负他们很惨吗?怎么倒像是死了恩人一样?
法事也不用劳烦别人,道一亲自过来办了一场法事。念经的时候越念越生气,忍到了“程肃”的同窗们都走了,才骂程素素:“你们真是会弄鬼。”装死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搞第二回 了。
程素素自知理亏,一声不吭。
道一原不是话多的人,骂一句便过了,将程素素一拎:“你那天闻到的味道。”
“咦?”这事儿没有跟程犀讲,程犀有些茫然,手还是不自觉地将妹妹给解救了下来。
道一松开手:“师祖静室潜进了一个人。”
程素素大惊:“什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那里说过的话,生怕是什么间谍之类的。
程犀也很关心:“是什么人?”
“教匪生乱,逃荒的一个孩子,”道一忽然有点别扭,“朝廷要将他们再发遣回去,她不愿意。静室等闲无人,偷吃点贡品,厨房里再偷一点,脚步倒轻!”
然而身上的味道出卖了他!
程犀道:“为何不愿回去?教匪乱后,兼并缓解了一些,成丁、半丁,都可按人数分些田地,或垦荒。三年免租赋。”这个他很清楚,不至于过不下去的。
道一沉默一阵,然后说:“女的。”
程素素对自己的事儿不上心,对别人的八卦却很上心,好奇地凑了过去:“师兄,你脸红了哎!”
“拣来打算养徒弟的!”
紫阳一脉的传统,拣(或者买)活不下去的孤儿当徒弟回来养。
“哦?哦!啊!我要当师叔了!”程素素惊喜极了!这是亲师侄啊,大师兄的亲徒弟,还是个姑娘,有伴儿了!
道一的脸,有点阴。
作者有话要说:
史先生:窝勒个去!你是谁?
大师兄:窝勒个去!你是谁?
第68章 大事小事
师兄的事无小事。
“程肃”已经入葬,大家便在灵堂的干草上坐下来, 听师兄讲那拣徒弟的故事。
道一语言简练, 程素素连猜带润色, 还原了整个过程。
道一并没有考虑到这么早就要拣个徒弟来养的, 然而师门传统, 徒弟就像龙卷风,总是来得那么得猝不及防。程素素说有点奇怪的味道,这味道其实很淡, 淡到扫个屋子泼点水, 一般人都闻不到。
冬天嘛!连味道都仿佛被冻住了。
然而程素素不是一般人。
何况, 躲在玄都观里的这位, 呃, 小师侄?连这个条件都没有,已经好几个月没能好好洗个澡了。
就让程素素给闻了出来了。
程素素顺口给道一提了一下, 道一回来自己也留意一下,毕竟是紫阳真人留下的静室, 程玄还时不时去住几天。
这姑娘躲得很谨慎, 道一又唯恐有什么阴谋,暗中布置, 又不宣扬。额外花了两天功夫, 终于将人抓住。抓到的时候, 还以为是一个男孩子,一个小偷。这就很不需要客气了,道一在街上混过的, 知道这些人里不能说没有良善,然而小机灵、小贪心、不诚实等等毛病,比条件好的小孩子更明显也更难管教。
本想将人赶出去的,却又改了主意——躲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对玄都观构成破坏?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