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笑了。
卢氏道:“我总觉得,是跟咱们……娘子有干系。”
程素素道:“咱们近来,没做错什么吧?你们与这家里的人,交什么朋友的吗?”
母女俩都摇头:“哪有?从三夫人、四夫人来提醒,我们就很小心了,只与长房旧仆混得熟些,再就是与三房、四房和上房的人点个头。二房自己也不找我们。”
程素素道:“等谢先生回来吧。”
时间掐得刚刚好,程素素这里收拾好了,谢麟也回来了。
程素素带着一身沐浴的香气,跳到谢麟面前:“回来了?谢先生?怎么了?”
脸色并不好看。
谢麟道:“跟我来。”
“你一身酒气,不沐浴更衣吗?晚上还要到上房一块儿用饭呢。”
“跟我来。”
程素素对福伯道:“官人的热水,先等等更抬来。”
福伯慢悠悠地答应了。
如今进东厢,程素素就没什么奇怪的联想了,进来之后自己找个位子坐了,看谢麟踱步。
谢麟踱了一圈,停了下来,站在桌子前一拍:“我想动手了。”
“哎?对谁呀?二房?他们最近没什么动静吧?”
谢麟道:“手都快要伸到咱们这儿来了,还没动静呐?!”
程素素眼睛瞪得溜圆:“她要给你送美人吗?”
谢麟脚下一个踉跄:“她对你说了?”
“我猜的。”代入一个这个情境,郦氏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有限了。家务?现在是林老夫人在统畴,都没有让程素素动手。根本没有郦氏插手的余地。
那还能是什么?
谢麟郑重地道:“如果她胡说八道了什么,你一定不要听!”
程素素道:“好啊。”
谢麟再三强调:“有什么事,我会自己对你讲的。要是外人有什么传言,也都不要信。”说完,又泪流满面了,这话说出来,好像是个大骗子啊!
果然,程素素口气有点怪怪地说:“你这口气,像是要瞒我什么事一样。”
谢麟扶着脑袋,也找了张椅子坐下:“太子越来越好了,待太子痊愈,我会建言在东宫设宴,召集同僚们携眷一聚。到时候,咱们可趁机去别院,见过世叔们,给郦树芳来个惊喜!”
“带上我?”
“对。”
“去别院?”
“又不是没去过!”这是表明自己态度的……我日!谢麟又想咬人了,对已经谈明白的“合作伙伴”而言,这只是履行条款啊!
程素素笑了:“行。”
这爽快劲儿,一点羞涩感动都没有。谢麟深觉得自己挖了一个大坑,把自己给填了进去。现在使劲儿扒拉着想往上爬出来,只扒拉下一堆土来埋自己。
程素素没他考虑得那么深,谢麟这么诚恳的合作态度,她已经很满意了。总比当她什么什么都不行,认为将她关内宅里就安心了强。她还在想,如果郦氏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这个问题,要怎么刺回去呢。
如果是私下里,就更有趣啦,她绝不忌惮让郦氏见识一下什么是“国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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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素等啊等,等了足了半个月,郦氏却一直安安静静的,扮演着一个和气的叔母。这下连方氏、米氏都觉得惊讶了:“她安静,倒不少见,这么和气,可不大对呀。”
程素素依旧耐心的等待,反正,现在她很闲。每天到上房去陪林老夫人说话,看林老夫人做事,林老夫人有接受了邀请,决定出席的活动,她便跟着过去。感受着谢府的社交,谢府的亲朋、谢丞相的得意门生等等,这一个圈子的行事方式。
五月里,程素素正经十四岁的生日,林老夫人表示:“这是二娘到咱们家做的头一个生日,可不能马虎了,我要亲自操持。”
有林老夫人如此明白的回护态度,程素素迅速地被人们所熟悉,这个生日,她收到的礼物,用谢麟的话来说:“也就比阿婆自己做生日时略差一些了,旁人都比不上你。”
程素素却明白,这些都是看林老夫人的面子,还有一部分是谢麟的面子。骄傲?真是骄傲不起来,若是因此而沾沾自喜,那就是自己拎不清斤两了。
到得生日当天,谢府后堂宾客众多,仔细一看,却是年轻者居多。年长的几人,却有赵氏等娘家亲戚,米氏、方氏也力邀了自己娘家的平辈人来。程素素留意了一下,如当初看到过的转运使周权、京兆尹崔哲、国子司业徐博三人的妻子,也都来了。
这令程素素对此三人与谢麟的关系,又有了更明确的认识。前两位称得上位高权重,后一位极清贵,他们的妻子是长了程素素一辈的。
程素素在林老夫人的示意下,与宾客周旋,并不露怯。两个月来的感染,不能让程素素完全变得像一直生长在相府里一样,却也使她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变得更从容了。举重若轻,外露的锐气收敛到了一个可以让人接受的程度。
林老夫人颇为满意,对赵氏道:“这小一辈儿里,我就最喜欢她了。”
赵氏依旧是一种并不多言的形象,见女儿受到婆家重视,也是十分开心。对林老夫人致谢:“她有这个样子,都是您教导的好。”
林老夫人往程素素那里看了一眼,道:“要看悟性的。她用心。”可不是,程素素正在与崔哲的夫人说话,不但知道崔哲是京兆尹,还能略数出崔哲比较得意的政绩,说出崔哲与程犀合作剿教匪的事情。
还对徐博的妻子辜氏说:“原来是您!我在芳臣案上看到一本释论语的书,还说,谁这么厉害,能为论语做注?芳臣便说,是国子司业徐先生的岳父大人。”
说得辜氏惊讶里微带着丝得意,与她的关系大大的拉近了。
待宴散后,程素素不但亲自将这些重要的客人送了出去,连过来的年轻人,又或官职低微,而想趁相府热闹之人的家眷,也一一送出。到得最后,还亲手扶了一把一位走路不稳的妇人,面上不见一丝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