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时候啦?”
程素素心情突然变得糟糕了起来,到今日腊月已过半,即使是年后动身,也没多少日子好住了。
谢麟道:“今日离别是为他日长聚,看开些,等他再回来,孩子舅舅舅舅的叫着,他一准高兴。”
“嗯。”
“过年之后,咱们在别院那里为他设宴饯行,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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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新年,程素素要忙的事情又变得多了一些。谢麟一路升迁,程素素身上的诰命业已到了四品,人轻官不轻。谢丞相休致,府里明显要交到谢麟手上,更加重了份量。
程素素又有自己的一摊子事情要忙,年前年后正是许多商铺交接的时候,买进卖出也多。再有,程素素还记得夏偏将一家是京城人,往日因夏家闭门守孝,交往不多,满月酒夏大娘子也没有来吃,过年走礼还是要添上一份的。
诸如此类,程素素都列了个小本本给记上,就怕光凭脑子会忘掉。还做了一张表格,每年几月几日,是有什么事情要纪念绝不可忘的。每日一看,以免漏了大事。若遇到不想参与的交际呢,就往府里一躲,反正她上头还有长辈,做人媳妇的不得闲,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
自腊月忙到正月,蹭了宫中领宴,无事发生。宫里这个时候也忙得不可开交,程素素已算得上老油条却又不是萧夫人、林老夫人那样顶尖的品级,别人对她的新鲜感已退,倒没有单独召见之类的事情了。
转眼便到了程犀要赴任的时候了。
程素素背地里计划了许多事情,见到程犀的时候却只是泪眼汪汪的,一个字也没提自己的阴谋。
程犀也是不舍,轻抚她的后背:“都做了娘的人了,以后旁人看你就要苛刻些,自家小心。”
“哎,那,以后多给我写信。”
“知道啦。遇到事儿,多与芳臣商议,你……罢了,不冲到前头就不是你了。”
才没有,我现在都躲在后面搞事情了!哼!
程犀又与谢麟私语,二人除开交换一下朝政上的意见,程犀还是担心谢麟祖孙之间的问题:“你们府上的旧事我也有所耳闻,只盼你心里想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冰释前嫌的话我就不说了,劝人都会劝,自己做到却难。”
谢麟道:“别人劝我,我会生气,唯有你,我知道你不是隔岸观火说风凉话,你劝别人,必是自己也能做到的。”
程犀道:“我并没有这么好,我也记仇的。”
“老梅?啧!”谢麟轻蔑地道,“算账的时候加我一个。”
程犀道:“不要岔开话,我也不是劝你要如何如何痛哭改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快意恩仇最怕遇到血缘亲情,我只想说,做事前先想想你自己,你究竟想要什么,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是聪明人,这个不用人教。”
谢麟几乎要吐血,憋屈地道:“我装还不行吗?你明明年纪比我小!”别人劝的时候,谢麟想唱反调,真有一个不要求他的了,他反而受不了了。
程犀笑道:“就说我古板吧。说正经的,老相公几十年宦海沉浮,真的一无是处?换了旁的相公,冲突起来对你可不会这么温柔了,这是你的修行。”
谢麟道:“他就是狡猾!”
两人叽咕一阵儿,程犀天生带一种令人安心的气质,谢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回家便对程素素说:“可以应下老头子了。”
有谢麟这句话,程素素也没有立时就行动。等到送走了程犀,书坊送来了样书,程素素才拿着样书去见谢丞相,请他审阅。
谢丞相看得很仔细,末了,长出一口气:“差不多啦,很妥贴。”
程素素又请示谢丞相的文集,谢丞相犹豫着说:“罢啦。”
程素素再三请示,谢丞相仍旧犹豫不决。程素素问道:“您老有什么顾虑么?”
谢丞相笑道:“等我死了,能刊出来才算是真的刊出来了。”
程素素带点怒气地说:“您又说这样的话了!”
谢丞相目光灼灼:“那你接还是不接呢?”
程素素低下头,仿佛在思考,继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似的抬起头来,目光颇为坚定地道:“阿翁有心思想这些,不如答应我一件事情吧。”
“嗯?”
“我想给孩子们延请名师。”
“早了。”
“不早,我的孩子,值得最好的。造个书院,招学生,试试手,做出名气来了,好给孩子们养些学兄,以后好有同学。要妥妥当当的了,才放心将孩子交给书院。”
谢丞相突然问道:“在哪里造书院?”
程素素道:“只要您别再提那个事儿,您说在哪儿,就在哪儿了。”
谢丞相看了她许久,笑道:“这不是阿麟想出来的。”
“您别再逗他啦。”
“他不也天天逗孩子玩儿吗?!”还跟我抢!“我看他有功夫,该整整文稿,刊刻了吧?以后治学有心得,嘿嘿!倒是方便呐!”
不不不,本来我想搞活字印刷的,后来发现这玩艺儿市场不成熟,就只好给自家人出书玩了。书铺还是要交给王瑱去经营的,幸亏有这么个会经营的人,也幸亏谢家家大业大的,不指望一个书铺吃饭。
程素素默默地退了出来,回到长房,派人去通知王瑱,谢渊的文集先印出两百套来,书坊其他的经营她不管,让王瑱看着办。
小青得令而去,门口撞到卢氏:“娘,你怎么啦?”
卢氏道:“忙你的去!”
急匆匆进来附在程素素耳朵上说:“娘子,咱们娘家的三郎他将人给打了,又被人打了。”
“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