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心微微前倾,一张秀气的脸上满是戾气与嘲讽,说出的话却让孔虞氏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没错,皇后是后宫之主,连陛下也奈她不得。可你们孔家也别忘了,这后宫之主不止皇后一个。等那位回来,皇后着性子怕是要被好好被磋磨磋磨,也不知她这娇柔多病的身子骨儿撑得住撑不住啊。”
“你——你说的是——”
孔虞氏瞳孔猛地收紧,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慧嫔好整以暇的坐了回去,微笑着点点头:“虽是听陛下随意提了几句,本嫔觉得这事儿八丨九不离十。后宫已经有风闻造势说皇后无德,应请太后出山了。说不定过几日就会有御史上书,请陛下迎太后回宫。”
“可是太后明明——”
“那也架不住皇后娘娘造作的厉害,硬把自己造‘病’了啊。”虞枝心无辜摊手:“中宫笺表逼迫陛下在先,后又传出与外男之间不明不白的流言,太后娘娘就算再如何用手段,也比一个给皇家抹黑的皇后好得多。”
“你自己想想看,如今离封笔过年不过两旬,皇后那点子破事仍是闹的满城风雨,她这病约莫好不了这么快。除夕大祭总不能因皇后称病就无人主持,宫宴就不开了吧?”
“竟然是太后……?”孔虞氏一时觉得震惊不已,仔细想想又严丝合缝。她虽说人蠢了些,好歹在孔家熏陶了这么多年,如何会不知道太后当年是怎么被逼走,对孔家又有多少怨恨。
“虽说陛下还不十分十确定,但种种迹象看来确实是太后借着皇后举止失措顺势而为。”慧嫔淡定的笑道:“陛下也说比起皇后这疯了般的造作,还不如迎太后回宫呢,看哪一日有御史上本,估计顺水推舟就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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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沐皇恩 · ?
“……慧嫔是这么说的?”
身长玉立的玄衣男子站在宫殿一角的阴影中, 几乎与周围的暗影融为一体,略显纤瘦的腰肢被一枚镶白玉的金腰带束起,更显得身形挺拔修长, 又带着莫名的易碎和脆弱。
脚边跪着的粉衣女子抬头倾慕的看着他, 毫不掩饰心中爱意和期望。赵熠微微皱眉,忽而问道:“若是朕记得不错,二等宫女按例只能穿翠色与青色。你这身打扮——”
粉衣女子低下头,遮掩住目光中的一抹失望与不甘,小声回道:“是慧嫔娘娘抬举, 虽奴婢只是二等,仍给了奴婢一等的份例。”
“慧嫔大方温和, 你既然跟了她就该忠心。”皇帝陛下挑眉,言语中有几分警告:“朕让你去长禧宫服侍她,不是让你去监视她。往后不必再来与我报备这些有的没的,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往后不会拿这些琐事来烦陛下,只会在有要事时再来向陛下禀告。”
女子粉面含羞,眼中却带着勾人的挑逗, 仰起头轻悠悠道:“奴婢生是陛下的人,这辈子也只会忠于陛下。陛下要奴婢去长禧宫, 奴婢便好生服侍慧嫔娘娘。可奴婢的心, 却始终是在这里的呀。”
“是么。”
玄衣的皇帝慢慢走过来, 蹲下丨身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秀气的眉眼,听到她呼吸急促,嘴角一抹轻笑便越发柔和了。
冬橘被这梦寐以求的一刻给迷住了。她痴痴的望着他, 想要同样伸手抚摸他的脸,却又深知自己的卑微, 唯一奢求不过是这样与他对视、用目光一寸寸临摹他的轮廓。
“呵。”
他突然笑了,毫不留恋的收起一时余温,亦惊醒了冬橘的美梦。粉衣宫女低头俯拜,暗叹自己鬼迷心窍做出这样逾矩的举动;又不免心中雀跃如小鹿乱撞,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赵熠眸中的不屑如冰刃般冷冷掠过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当初为了在后宫行事方便才给了她们几分温存,想着要她们对自己死心塌地,日后需要时才好推出去送死。谁知这蠢货竟当真生出攀附自己的心思,连慧嫔都敢不放在眼里。
“看来是朕错了,不该把你送去长禧宫。”
皇帝陛下的话让冬橘心中一喜,然下一句就让她如坠冰窟:“你若是在长禧宫待不住,朕不介意送你去浣衣局。那里的宫女没得快,永远都是缺人的。”
“陛下!”生死攸关之际,冬橘总算有了两分清醒,连连磕头哀求道:“陛下,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赵熠冷眼看她把额头磕的一片通红才喊了停,语气仍是漫不经心的嫌弃:“别把头上磕破了,回头不好跟你主子解释,还当你在别处受了什么委屈呢。”
“……是。”
冬橘伏在地上,眼泪滚落在冰冷的金砖。耳边萦绕着皇帝陛下冷漠的声音:“记住你的本分,你只是个伺候人的宫女。如今慧嫔才是你主子,你若是不忠,她自可以对你生杀予夺。”
“……奴婢知道了。”
“那就回去吧。”皇帝一步步走进内殿,最后一句话远远飘来:“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有不该有的想法——”
“这后宫里没上那么一两个宫女下人,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
冬橘浑浑噩噩的回到长禧宫,进门便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木愣愣的抬起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原是秋楹正皱着眉头看她。
秋楹本是长禧宫的粗使丫头,因帮着虞枝心救过白桃一回,顺便掀了原先周宝林私设刑堂的密室成为虞枝心晋位得宠的开端,才被虞枝心调到身边当了贴身宫女。此回虞枝心晋升嫔位,两个一等宫女的位置除了白桃,另一个便给了她。
秋楹是个爽利性子,看着冬橘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瞪她一眼斥道:“娘娘怜你在乾元宫有许多故交,特许你不当差时可以自由走动,结果倒好,你这见天儿的看不着人!这样就罢了,你回来摆着长苦着张脸给谁看呢!若是觉得长禧宫委屈了你趁早说,让娘娘放你回去,少在这儿给我们看脸色!”
“奴婢不敢,秋楹姐姐息怒。”
冬橘淡淡行了个礼,勉强从先前的情绪中脱了出来。好歹是乾元宫出来的宫女,收拢心神站直了身子,通身气派比之秋楹便高出不少。掩下心里的不耐烦,不卑不亢辩解道:“奴婢是伺候完娘娘早起请安、从坤和宫回来才出的门。姐姐也说娘娘允奴婢自由行动,连娘娘都没说什么,就不劳姐姐费心教导了。”
“你——”
秋楹对她的态度愈发光火。她是极感激慧嫔的,又觉得这长禧宫上下既归慧嫔管着,自然该一心向主。可这位冬橘姑娘自来了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把两位一等宫女看在眼里不说,明眼人都看出她不甘寂寞。
今日逮着本想警醒两句,没想到犯错的竟比教训的更嚣张几分。若是按照秋楹往日的脾气,只怕好几个耳刮子都扇了过去。可顾忌这是陛下送来的人,唯有愤愤的把扬起的手放下,心里愈发讨厌起她来。
“姐姐若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就进去给娘娘请安了。”冬橘冷眼看秋楹七情上脸的模样更添两分得意,索性往前一步硬从她身边挤过去,心中暗道:哪怕离了乾元宫,也不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可以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
虞枝心在屋里将两人的小官司听的一清二楚,与白桃对视一眼,不免双双苦笑着摇头。找陛下要人本是为了少些麻烦,如今看来这怕是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