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咱们慧妃自然是最聪慧的,否则如何叫做慧妃呢。”赵熠好脾气的任由她拉的自己左摇右晃,一边笑着捏她的脸颊:“不过民间倒有个说法叫做缺什么补什么,比如五行缺水便在名字里带点儿水,比如性子里缺了点聪慧,那说不得就得在封号里加上——”
“陛下!陛下太坏了!”虞枝心皱成个包子脸,气汹汹的打断皇帝陛下的发言,瞪着眼睛看他:“陛下再说臣妾,臣妾可要生气了!”
“哈哈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可别生气,生气了就不好看了。”
皇帝陛下十分愉悦的看着她撒娇,只恨不得将这宜喜宜嗔娇俏可人的小女子拥进怀中好好疼爱。偏窗外的阳光如此碍眼,让他不得不按下心中某些心痒难耐的想法。
“好了,说正事。朕没抬举你与朕一同主祭大典,你可有什么怨言?”
“陛下说的什么话,好端端的臣妾要有什么怨言。”虞枝心几乎是随口便答上:“当着一群陌生人的面站在陛下身边就了不得么?可臣妾只喜欢在没人的时候挨着陛下身边呢。”
她不过脑子的说完一轮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对上陛下似笑非笑的目光小脸一红,又恼羞成怒的一头撞进陛下怀里。
“都是陛下总欺负臣妾把臣妾都欺负傻了。您就当方才臣妾什么都没说,让臣妾好好想想怎么说才得体妥当。”
“你方才说的不是十分得体妥当么?朕也喜欢在没人的时候和你一块儿呢。”
皇帝陛下拥她入怀,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涩与温暖。人人只羡慕帝王后宫三千,殊不知三千佳丽各有所求,却不见得把陛下放在心里。
曾经他以为贵妃是个例外,而如今——
罢了罢了,不必再想那个变得和先皇后无异,让他失望透顶的女人。至少他还拥有怀中这一枚单纯美玉,自微末时被他扶起到如今高位,却不因世易时移改变分毫。
“朕会给贵妃松松弦,让她先站稳脚跟,再和孔家那位皇贵妃好好斗一斗。”
皇帝陛下不再试探,在她耳边坦率的将自己的算计和盘托出:“这半年来孔家名声差了不少,四相中尤以沈相的势力不断扩张。朕已经算过,有其余几位相爷在,哪怕孔家彻底倒下沈相也做不到一家独大。”
“所以朕决定联合沈相对付孔家。朝堂上的事儿不必你管,而在宫中,朕需要你现在就开始布局,方便往后在贵妃和皇贵妃之间制造更多的矛盾。”
“臣妾明白了。”虞枝心柔顺的应下,用温存到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语调慢慢说出最冷漠的话:
“贵妃娘娘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容不下皇贵妃插手长乐宫的事。等皇贵妃入宫后,臣妾会引着她对长乐宫下手的。”
“不,这还不够。”透过桌上的铜镜,皇帝陛下看到自己与慧妃相似的神情,轻薄的唇一张一合说出残忍的字词:“不仅是要下手,还要让两人不死不休,能带着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下地狱就最好不过了。”
虞枝心低眉顺眼的笑了笑,轻声道:“臣妾尽力,尽力不负陛下的期望。”
第106章 .斗鹌鹑 · ?
陛下在长禧宫转了一圈, 回到前朝又与沈相促膝长谈许久。往后的日子里,贵妃娘娘便好过了许多。虽训练礼仪有些劳累,至少不必担心陛下时不时来说些戳心窝子的话, 或是抽冷子送点子要命的东西来。
而赶在冬祭大典之前, 孔二夫人再次递牌子入宫,美其名曰探望慧妃,实则是代表孔家与慧妃结盟来的。
“二夫人近日可好?”慧妃对着她难得的带了个笑脸,客客气气与她客套:“再有个把月皇贵妃娘娘就该入主中宫,届时夫人就要成这后宫的常客了。”
“都是托了慧妃娘娘的福。”
二夫人矜持的微微欠身, 心中自有说不出的志得意满。自孔顺姝被立为皇贵妃,她在孔家的地位便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与之前十几年完全不同了。孔府上那些面上尊敬实则敷衍的管事再不敢对她的要求有丝毫推诿;连大房几个眼高于顶的老嬷嬷也放下了往日那股端着的劲儿,瞬间学会了怎样笑容满面的与她见礼。
而这一切的代价——却是根本没有任何代价。她在对孔矜兰下毒手时也曾惶惶不可终日,也曾在夜里噩梦惊醒,生怕被婆母和嫂嫂发现端倪。可事情顺利的出乎她的意料,当年母亲教给她对付小妾的保底手段,竟是连孔家这对婆媳也看不破。
孔矜兰到底是如她期望的那样被太医和周神医盖棺定论为身体虚弱天生宫寒,而她一直忧心着婚事的亲生女儿孔顺姝即将成为这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想到此处, 孔二夫人看向慧妃的眼神就更柔和了些,轻叹了一声道:“自皇贵妃的婚约定下, 臣妇听着夫婿婆母对她教导, 才知道宫中生存如此不易。再想想娘娘孑然一身独自入宫, 臣妇这心里不知怎的,就觉得心疼的紧。”
虞枝心脸上一僵,顿时失了与她演下去的兴趣, 不冷不热的假笑一声:“本宫有陛下疼爱,日子过的不知道多舒坦, 就不必孔二夫人多费心了。二夫人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就赶紧说,别一会儿陛下过来用膳,倒耽搁了本宫与陛下相处的时光。”
“……”
孔二夫人好不容易升起点儿多愁善感的关爱之情,瞬时被她堵的差点儿一口气梗住出不来。恨恨的跺了跺脚,二夫人终于想起这位非但不肯认她这个姑母,往后还是她女儿最大的情敌,一时间好心情散了个干净,索性板起脸来与她说正事。
“娘娘也知道,皇贵妃虽说诗书礼仪样样不差,人品贵重就算在进一步也是使得。但到底是年纪小,在伺候陛下贴身起居时恐有些矜持。臣妇今日来就是与娘娘交代一声,等皇贵妃入宫后,娘娘务必多扶持帮衬皇贵妃,切莫让皇贵妃与陛下之间出现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哦。”虞枝心端起杯子:“你说完了?”
孔二夫人看她这个动作就本能的一哆嗦,警惕的看看左右四个虎视眈眈的宫女:“娘娘是何意?难不成臣妇说完了,你就要端茶送客?”
“不然呢?你是个什么位份上的人,敢用这种口气与本宫说话?”
慧妃突然重重放下茶盏,在桌上撞出一声脆响,冷了脸色哼道:“本宫听你说话这口气还当是孔太傅亲自来与本宫交代呢。孔太傅当朝一品又是帝师,连陛下对他都礼敬有加,他若是亲自来说,本宫自然是得端起笑脸应着的。”
“可二夫人,您的夫婿不过是国子监祭酒,本宫凭什么要听你在这颐指气使?端茶送客已是看在您是长辈的份上,否则本宫就算让人把你打出去,说破天来也是你目无尊上言行无礼,旁人怕是还要问问孔家到底造了什么孽,二十来年都教不会您这点儿规矩。”
“你!你说我无礼?”孔二夫人老脸一红,非是羞的,而是气的。她这段时间在孔家都恨不能横着走,连大嫂都对她礼让三分,她哪里还受得了一个小辈对她疾言厉色?
虞枝心看都不看她,好整以暇的摆弄袖口几颗装饰用的浑圆珍珠,随口嘲讽道:“二夫人自个儿牌面不够却在本宫面前充大尾巴狼口出狂言,这难道不是无礼?还是说你做得了皇贵妃的主,今儿受了气回去告一状,等皇贵妃入宫之后就要找本宫的麻烦为你报仇?”
她抬起头,用眼角欣赏孔二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细黛描绘的长长眼尾都透出不屑来,说出的话如冰冷的刀子一般插丨进孔二夫人心里:“若是本宫猜的没错,您今儿个看似得意的进宫显摆,其实与之前并无二致,还是个传声筒罢了。您猜猜若是您非但没让本宫应下今后帮衬皇贵妃,反而让本宫因您这通脾气恶了皇贵妃,先在陛下跟前上几回眼药——”
“届时皇贵妃进宫来却步步不易,你说孔家人是会怪我还是怪你?皇贵妃是会感激你,还是会觉得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往后更不敢让你进宫来给她丢脸?”
孔二夫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虞枝心满意的点头,愈发不依不饶的吓唬她:“本宫是不在乎得罪孔家的,反正以前也没少得罪,往后再宫里继续小心谨慎就是。可对你来说——”
她故意坏心眼的顿了顿,及孔二夫人面露惶恐,才不紧不慢道:“于公,孔家要寻个传话的工具总是简单的,不见得非要用上你。于私,皇贵妃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女儿,她还未入宫你就替她得罪了掌着宫务的宠妃,四舍五入算是连她未来夫婿当今陛下也一同开罪了。知道你的明白人只会说你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儿抱养的私生女,你这是恨不得害她一辈子呢。”
“不,不是,娘娘……”
孔二夫人终于慌了。她只道虞枝心小小一个慧妃断不敢给她这位皇贵妃生母难看,因此才稍稍拿了几分架子,也算是为上回被好一通挖苦出一口恶气。然被她劈头盖脸的嘲讽一通,二夫人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这是怎样一个癫狂女子,当初虞家老太太当面她都能不管不顾的摔杯子砸碗,何况自己这个挨不着的孔家二夫人!
且最要命的是慧妃虽然说的毒辣,言辞所指却句句切中要害。今日二夫人能递牌子入宫正是因上一回她这传声筒当的颇有成效,若是她没了这用途,孔太傅和老夫人自然不会再对她委以重任。
更别说孔家为了二夫人的面子就不管不顾的对慧妃出手。虽孔家在宫中的人手不少,但都是用一个少一个,且得紧着日后皇贵妃入宫了辅佐她的。而慧妃这样既没有家世撑腰又生不了孩子的娇蛮宠妃在孔家看来根本不足为惧,折损人手与她为敌只会便宜了贵妃之流,实在是得不偿失。
若慧妃是对皇贵妃不敬,孔家或许还要出手警告一二;可今日本是二夫人趾高气昂措辞无礼在前,孔家人最多口中抱怨几句慧妃张狂,却绝不会为二夫人主持公道。说不得往后换了人入宫协商,还得替孔二夫人向慧妃陪个不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