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你知道吗?我和明远其实曾经有个孩子,不过后来不小心流产了,大概是没这个福分。”严青目光在连盼头顶落了落,连盼发丝细软,头顶能看到一个轻微的漩涡,看着还像小孩子的头发似的,让人很想摸一摸。
“每回见你,总觉得跟见我自己女儿似的。”严青笑了笑,她今年四十二,和连盼年龄相差二十二岁,二十二的时候,正是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
那时太年轻,严青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还跑出去到处疯玩,流血的时候把骆明远吓得半死,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
孩子流掉后,严青伤心了很久,骆明远安慰她说后面都会有的。
结果后面再也没有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突然开始收拾满屋子的相框。
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摆了一个巨大的收纳箱,严青将梳妆台上和骆明远的合照都拢到了一块儿,扔到了收纳箱里。
卧室很大,几乎到处都有骆明远的痕迹,想要快速清理也不容易。
连盼坐在床上有点不明所以,“姑姑,你在干什么?”
严青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你说呢?我明天都答应老太太出去相亲了,还留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就是最近,她突然有些释然,大概是等了十年,终于耗尽了内心里最后一丝期待,再也不想等他了。
“你也帮我一起吧!”
严青踮着脚取墙壁上自己和骆明远的婚纱合照,连盼哦了一声,她个子小,够不到墙上的挂画,只能就在矮的地方收拾。
梳妆台上半开的抽屉里有一本相册,封面是严青和骆明远的合影,不知是在哪儿拍的,两人身后黄沙一片,广袤无人,严青头上戴着防风沙的丝巾,笑容明媚动人。骆明远脸上也有一丝浅浅的微笑。
两个人在一起时真的很甜蜜,这种甜蜜的感觉几乎都能透过照片,扑到脸颊上来。
连盼不自觉伸手在相册封面上摸了摸,严青已经将墙壁上的婚纱照取下来了,看见她正在摩挲那本相册,不禁笑道,“想看就看吧,里头没什么秘密。”
对于骆明远,连盼其实是非常好奇的。
上辈子,师傅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这辈子她有个爱人,但连盼从未见过他。
师傅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轻轻翻开了相册。
相册的第一页并不是合照,而是骆明远的单人照。
与其说是单人照,不如说是证件照,但被严青放大处理后又重新冲洗出来,变成了一张五寸的照片。
照片上的骆明远一身蓝绿制服,这是海军陆战队的队服。
严青看到她盯着骆明远的军装照看,忍不住也跟着坐到了床边。
“很帅吧?”她轻轻笑了笑,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和骆明远见面的情形。
因为受伤的缘故,骆明远不得不提前从军队退役,像他这样又糙又硬,脾气又冷淡,不懂得和人交往的男人,习惯了军队里的生活,走出社会后各种不适应,不得已在老上级的介绍下,短暂性地接受了一份保镖的工作。
保护的对象就是大富豪严学海的掌上明珠严青。
“你知道吧,第一次看到他我就喜欢上他了。”严青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可这人就是个呆子,怎么暗示他也不明白。”
二十几岁的女孩,又漂亮,家世又好,当然有自己的矜持,拉不下脸来主动追求自己的保镖,暗示不成,最后竟然都变成了恶作剧。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欺负他,却都让他一一化解。
感情不自觉滋生,或许连骆明远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大概没人能抗拒得了一个又美又灿烂女孩的笑容。何况这个女孩心里只有他。
“后面的剧情就比较老套啦,你知道的,大家各种不同意。”
连盼想到老太太提起骆明远的样子,心里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明明看上去很开明啊,怎么会跟各种豪门梗里一样,反对两人在一起?
“大概大家都觉得我是一时兴起,在任性吧?”严青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真的特别认真。”
就是太认真了,至今也无法解脱。
她把相册合上,重重舒了口气,“不管他了,我决定,从明天开始,要认真地寻找我的第二春。”
她说着还握拳在手,做出了一个加油的表情,连盼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其实有时候,说一句话很简单,但是人心是肉长的,又不是石头,哪儿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想到严易的态度,她心里头还是有些烦躁。
其实严青之前就发现她俩不对劲了,不过因为是小两口的私事,便一直没问。不过显然连盼对严易好像有点意见。
“盼盼不是说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跟姑姑说吗?”
连盼张了张嘴,最后却又摇了摇头,师傅和师公都已经天人永隔了,她觉得自己那点芝麻绿豆大的事,真的算不上什么。
说给师傅听,显得格外矫情。
不过严易那个性格,严青用脚趾头想其实大概都能猜到是什么。
“他是不是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
不愧是亲生的姑侄,一下子就猜中心事。
连盼惊讶地瞪大了眼,“您怎么知道的?”
严青只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上去倒是十分随意,“咱们家的人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