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他身边,抱着自己的腿,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所以你能不能把我的拖鞋还给我?我可以住我自己的房间的,晚上不会打扰到你,也不会再浪费你时间……”
拜托,她只是冻伤了一点,充其量伤了一只手,又不是瘫痪了,为什么一整天不让她下.床啊……
“你要回你自己的房间住?”
乔伊抬起头: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啊。
猪圈里还有栅栏把公猪和母猪分开呢,和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他居然问她“为什么”……
当然,李文森并没有这么蠢,直接把这句槽点满满的话说出口。
因为即便说出口了也没有什么卵用,他必然会回她一个冷淡而嘲讽的眼神,再加一句——
“抱歉,但在我眼里,你没有性别特征。”
……
“因为我确实太打扰你了。”
李文森的腿并不是健康圆润的那种,它们有一点瘦过头,膝盖可以看得出骨骼的形状,带着一点锋利的感觉。
此刻,这双腿正盘在她宽大的睡裙裙摆下:
“没这个必要,乔,就像你说的,你没有照顾我的义务,就算是人道主义精神,也有一个限度。”
“这不是你的真实理由,至少不是你的主要理由。”
乔伊盯着她的眼睛,忽然皱起眉:
“你在介意我的性别?”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李文森斟酌了一下用词:
“不会,但我觉得,你会介意我的性别。”
“这个假设真有意思,不说你本人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就算你能,就凭你现在全身擦满药膏的状态,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
他从上到下把她扫视了一遍,冷冷地笑了一下:
“别做梦了。”
“……”
妈妈,如果不是救命之恩在上,她真的好想和这个人类同归于烬。
不过,这也确实不是她最介意的问题。
他们相安无事地住了七年,什么都没发生……还能发生什么呢?
“你没有必要住回去,晚上我给你调暖气太麻烦了。”
因为温度高她睡不着,温度低对她的冻伤不利,伽俐雷进不了卧室,乔伊只能等她睡着后,再给她调高暖气。
“而且你现在仍处于易感染的状态,如果你发烧,和你住在一起,反而能节省我两头跑的时间。”
“我不是医生,但是我的药理知识比一般医生更丰富。”
李文森习惯性地把手抄在睡衣宽袖里,虽然这种东北大大衣抄手姿势,搭配她的黑色蕾丝蝴蝶袖,看起来分外不伦不类:
“我能护理好我自己,在认识你之前,我也一个人活下来了,你不用这么担心……”
最后一个“我”字还没有说出口。
乔伊已经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担心你?抱歉,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没有这个价值了。”
李文森:“……”
“我照顾你,不过是为了补偿昨天我对你造成的二次损害,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第一次,他把她甩在书上,第二次,他进她房间时吓到她,让她重新缝了一次针。
“我曾经担心过你。”
他美丽的灰绿色眼睛那样冷漠。
望着它们,就像隔着一层冰,看皑皑的雪山:
“但是这种情绪,就像累赘的、我不再需要的记忆一样,删除了,就没有了。”
……没有了。
他要把她删除了。
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脑海里,从他的生命里。
他不再想着她,念着她,不再时时刻刻揣摩她的想法,也不会听到她逗猫的声音,就没有办法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