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灰绿色的眼眸里落着明明灭灭的火光。
“我们互相掩藏得太久,虚与委蛇让我疲倦,口是心非使我生厌,所以我决定今天至少捅破一层,选择权在你。”
一层灰黑色的灰烬终于承受不住重力,委顿落地,化在浅浅的积水里,消失了。
而他与她站在一条长镜的两端,隔着一盏黯淡的水晶莲花吊灯,慢慢地说:
“你想,捅破哪层?”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抱歉,端午节出去玩了,原本写好了两章大约一万字放在u盘里,打算带到酒店用酒店的电脑发,但是忘了u盘之前写论文打印的时候在打印店中了病毒……
我的电脑是老版mac系统,文件导进去的时候病毒显示不出来,结果在酒店里的win10一放出来,木马就跳出来了,然后自动被360清掉了……
那一瞬间哭出了声……
然后今天回来了开始重写……
本来这章在原来写的版本里,乔伊已经告白了,但是重写的时候忽然发现在马桶边告白,略有些酸爽,于是仓促地改了剧情……
今天任抽打。
任、抽、打。
第92章
窗檐上滴滴答答地滴着雨水。
早晨下了一场短暂的雨,门前的水门汀边挖了小渠,雨水汇成细细的水流,挟裹着山茶花浅粉色的花瓣,朝山脚下流去。
山里的轻烟拂过他们木质的门窗,小径上落满落花。
两人之间隔着零零散散的小刀、片尺、长锥,和零零散散的古籍修复工具。李文森俯下.身,正从一边成摞的书籍修复纸中,抽出一张和原纸张颜色相近的,用水溶性粘合剂粘在书籍纸页的断裂处。
漆黑的长发从脸颊边垂落,她用小刀一点一点把重叠的纸页纤维分开,再用沾水的小毛刷,把书籍边缘那些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毛角重新压下。白色的叠纱裙摆里露出一小截修长的腿来。
银质的刀柄在她手里旋转,那样缓慢。
一圈一圈,一圈一圈。
时间胶着在她指尖,凝固在她的眉眼。
于是他的时间,也跟着她一起停下。
……
乔伊慢慢地翻过一页书。
他手里捧着书,视线却不由自主地从书页上掠过,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上。
半山腰上浮动着层层叠叠的雾霭,一束阳光从云层间漫射出来,从她白皙的脚踝上流淌而过。
浓郁得,就像金黄色的麦芽糖。
……
4b的笔尖偏软,“咔哒”断了。
他被这细微的一声惊扰,垂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走神把横线画错了地方。
除了绘制图表和素描写实,他没有使用橡皮纠正的习惯,于是那一道错误的横线就这样突兀地留在了书籍的页码处,浅浅的痕迹像一个剖白,是他无法言说的言语,一种被谋杀的证明。
……
乔伊抬起眼,凝视着她的侧脸,折断的铅笔在他指尖打了一个漂亮转。
“文森特。”
李文森正把书本折角压平,闻言,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拿来。”
乔伊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把手里的铅笔递过去,而李文森极其自然地接过,从一边的修补纸里抽出一张铺在地上,换了一把木柄小刀,开始熟练地帮他削铅笔。
碎屑慢慢地白色纸张上堆积起来。
她像雕刻一样,一点一点地铅笔笔缘部分削成一个标准的椭圆形,又举起来,仔仔细细地对比了一下铅芯和笔杆斜坡的长度,这才把铅笔还给他。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去买一个卷笔刀,或者买一只自动铅笔。”
她把地上的碎屑包好交给伽俐雷:
“上次你打电话把我从十里外叫回来,结果就为了给你削根铅笔,就这破事我被曹云山笑了整整一年。”
“让他笑吧。”
乔伊瞥了一眼她如刻花一般细致的笔缘:
“你铅笔削得很专业,我为什么要自寻麻烦?”
“……”
她削的当然专业。
哪只卷笔刀能帮他削出石墨10.5mm,木白20.5mm的样式来?哪只自动铅笔能像她这样,帮他把笔缘削成一个标准(x-0.5)^2/4+(x-1)^2/6=1的椭圆?
乔伊对细节的要求高到匪夷所思,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一定是生错了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