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世界上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觉得这是玩笑。”
曹云山打断她:
“有还是没有?”
……
曹云山纯黑色的客厅充斥着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协调感,玩具堆得到处都是,比她上一次来的时候更甚。
老法师的头又被他安上去了,发条重新启动,它咔哒咔哒地在书架上走着,走过一部《莎士比亚》全集,如同走过荒漠。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在那么样?”
李文森转过身,平静地拉开可乐环:
“我早已打定主意孑然一生,无所谓流言蜚语,也无所谓捕风捉影。可乔伊不一样,他不是单身主义,他总要离开。”
乔伊如果是单身主义,也不可能和她告白了。
更何况……
她望着自己因伤痕而丑陋的手指,好一会儿才说:
“更何况,我们也不可能再同住很久。”
“怎么说?”
“他手上事情非常多,我一周前才知道,英国那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国家项目一直在等他回去主持,这个项目很可能推翻达尔文的《进化论》,投资前所未有,预计研究时间跨度超过一百五十年,第一期费用就足以再建立两个。”
……
一周前,她接到一通不该接的电话。
从对方生硬的英文叙述里,她才明白,乔伊为了留在中国,到底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纳菲利姆计划。
规模如此之大的研究,就因为乔伊来中国呆了一年而搁置。所有的人,所有的古文献,所有的高科技设备和未被发现的真理都孤零零地等在那里。
等待乔伊。
等他回来,把这一切宝藏,重新开启。
……
“所以,他告不告白结果都是一样的。”
李文森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平静地说:
“他要走,而我不。”
“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走?”
“我之前不确定,今天确定了。”
“就因为他和你告白?”
曹云山完全不能理解地笑了:
“喂,你这是什么逻辑?”
……
垃圾桶里,碳酸饮料流出,气泡滋滋作响。
“这是乔伊的逻辑。”
她盯着地毯上一个小小的香烟灼烧痕迹:
“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乔伊厉害的地方不仅仅是智商而已。如果乔伊不想让我接到那个电话,相信我,jack,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为我放弃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让你听到电话?”
曹云山皱起眉:
“可他图什么?”
“我之前也不知道他图什么,可现在有点明白了。”
李文森慢慢在地上坐下:
“他想让我负罪。”
——深深的,深深的负罪感。
乔伊是因为她才放弃了纳菲利姆计划,这个念头从他吻上她唇角的一刻,就在她心里扎了根,犹如大海一般蔓延开来,在她心底翻腾不休。
这是告白,也是捆绑。
他知道爱情的分量于她轻如尘埃,他无法以此为借口把她带回英国,只能以负罪为枷锁,把她寸步不离地捆在身边。
而至于他想要捆住她的目的……
李文森慢慢地喝了一口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