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该是江湖中人。”严立德起身把位置让给陆小凤。
陆小凤作为侠探,查验尸体寻找证据也是有一手的,拉开这些人胸口的衣服,果然在胸膛心脏旁边,有一个隶书的青字。
“青衣楼!他们是青衣楼的人!”陆小凤肯定道,“看来我这次真是错怪好人了。”
陆小凤起身,再次陈恳的给阎铁珊道歉道:“阎老板对不住,是陆小凤鲁莽,险些酿成大过,都是我的错,陆小凤认打认罚,请您原谅。”
阎铁珊动了动嘴唇,心说我不打你也不罚你,只要你能把我儿子缠住,不让他来找我的麻烦,我就原谅你了。可惜这话阎铁珊不敢说,更加不敢当着严立德的面说。
“陆小凤不必如此,你我相交一场,自然知道你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反正也没出事儿,就这么过去吧……”阎铁珊假装地方道。
“燕一,送老爷回去。”严立德高声道。陆小凤讪讪,以为严立德生气,不想让他这么轻易过关呢。
从岸边赶过来侍立在屋外的护卫应声,四人组成一个小队,前后共三组,小心把阎铁珊护送回岸上。
送走了挂心的人,严立德才有心和陆小凤说话。严立德从新坐好,翻出还没被打烂的茶壶和水杯,给还留在水阁中的陆小凤、花满楼、苏少英以及他自己满上清茶。
“陆小凤,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刚好让你把事情查清楚,省得那些讨人厌的苍蝇早来骚扰我父亲。”
陆小凤抱拳道:“严兄恕罪,只是事关重大,陆小凤不得不问,请您见谅。请问:你知道当初是谁背叛了谁吗?当年是怎么回事儿?”陆小凤说完又画蛇添足的补了一句:“方便说吗?”
不方便就可以不说吗?刚刚可没见陆小凤这么客气。
严立德没好气在心里腹诽,面上却十分配合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父亲的却是当年金鹏王朝的大内总管,深的末帝信任,当初金鹏王朝被哈萨克骑兵攻破,末帝把小王子托付给严立本、严独鹤、上官木、上官瑾四位托孤大臣,一路逃到中原。”
“金鹏王朝以金为国名,自然是富有的,可再怎么多的财产也经不起坐吃山空。小王子生活在沙漠绿洲中,哪里见过中原的花花世界,很快就被江南烟雨软的风骨,沉迷于吃喝玩乐之中,哪里还想得起什么复国大计。可偏偏他身边还有四位托孤大臣在他耳边嘀咕,一定让他继承先祖遗愿,立志复国。”
“小王子可比我父亲这样的大臣看得开,只说江山更迭朝廷兴亡不过顺应历史,不必追究,揽着那些金银珠宝挥霍,把忠心耿耿的四位老臣赶走了。四位托孤大臣无奈,商量之后各自取了一部分金银各奔前程。两位姓上官的是皇族,两位姓严的是皇亲,取这些东西,合情合理吧?”
“自然是。”陆小凤附和道。
“然后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我父亲当年在金鹏号称‘吃人不吐骨头’,形容的不是他为人凶神恶煞,而是进了他口袋的银子,银渣子都别想掏出来,又擅长理财,不是有陶朱之术,也建不起这美轮美奂的珠光宝气阁。现在小王子的银子花完了,就想起曾经赶走的老臣了。这些产业都是我父亲一手一脚亲自打拼出来的,当初小王子放弃了复国,现在又编出骗局想要银子,真是白日做梦呢!”
“是我以己度人了。”陆小凤尴尬得不行,又习惯性去摸他的小胡子,摸空了,才叹道:“阎老板神色奇怪,我才误解了。”算是强行甩锅。
“好心请你来喝酒,你却来拆台,谁都神色奇怪。”严立德讽刺一句,道:“父亲宦官出身,自然不喜旁人提及旧事,你非要来戳人伤疤,没打死你是我父亲涵养好。”严立德对是不是太监从来没感觉,奈何世情如此,阎铁珊改了名字,竭力把自己包装成糙汉子,严立德劝了好多回都无用,也就随他去了。
看这话说的,陆小凤终于意识到不是每个男人都能痛快承认那方面的不足,看来真是自己误会了。
“没想到我陆小凤居然也有被骗的一天,枉我还自以为是个聪明人呢。”陆小凤自嘲道,“严兄放心,陆小凤一定查明真相,给严兄一个交待。”
严立德心说,你还真是个聪明人呢,瞧现在说话不是滴水不漏的吗?
严立德微微一笑道:“看在花七公子的份儿上,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免费的情报。”
“严兄请讲——”陆小凤着急道。
“据我所知,当年小王子已经死了。”
“什么?”那他和花满楼看到的那个大金鹏王是谁?陆小凤发现自己今天惊叹的次数有点儿多,苦笑不已。若是连大金鹏王都是假的,那么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把陆小凤当成枪使的骗局。
被骗实在郁闷,好在陆小凤是个心胸宽广的,很快就从被骗的郁闷中缓解过来,问道:“严兄和七童早就认识吗?什么时候认识的?要是早知道七童有严兄这样的好朋友,我也要早日认识严兄才好。”
“严兄温文雅致,陆小凤你是该熏陶熏陶,兴许能沾上点儿斯文气。”花满楼调侃道。
“陆小鸡若是斯文了,可不知什么是鸡飞狗跳了。”严立德调笑道,苏少英也在旁边捂嘴耸肩,示意无能为力。
陆小凤瞬间就从侠探变成了小可怜,严立德笑够了才道:“你我早就打过交道,只是陆小凤你贵人事忙,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严兄快别调侃我了。”若是早认识这样有趣的人物,陆小凤怎么会没印象。
“两年前,你破获大通钱庄银票案的时候,最后收尾的是谁?真以为抓道洛马就算完了吗?”严立德问道。
陆小凤把疑惑的目光转向花满楼,大通钱庄是有花家的分子,花满楼自然更清楚。
花满楼点头道:“是严兄收的尾。”
“哎呀呀,真是对面相逢不相识,今日才与严兄相交,实在遗憾!待会儿陆小凤给严兄斟酒,补上咱们这两年少喝的才好!”陆小凤笑道。
“就算早两年认识你,你还是个酒鬼!”
“别说两年,就是再早二十年,陆小凤还是个酒鬼呢!”陆小凤哈哈大笑。
“看来你今天是非蹭我一顿美酒不可了,放心吧,已经吩咐人去取了,父亲摆了两回都没喝上,我怎么也得补回来啊。”
陆小凤抱拳苦笑,“严兄,你就别挖苦我了。”受不住这打击,陆小凤一个鹞子翻身飞出水阁,道:“我先去尝尝这美酒……”
花满楼轻笑,对严立德道:“陆小凤就是这个性子,严兄勿怪。”
“花七公子客气了。”
“严兄与我三哥相交,和三哥一样,唤我七童就是。”花满楼温和道。
“我正是替他生气呢,他知道宝贝弟弟居然卷入这种事情里来,可是气得跳脚,把我赶回来收拾烂摊子呢。”
“是我不好,让三哥担心了。”花满楼从善如流承认错误,严立德一肚子话被堵在嗓子眼儿,不得不咽了回去。谁说君子就好欺负了,亏得花满溪天天尖叫他家“七童”软萌可爱,会被人欺负,现在看来,花满楼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严立德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可惜他和花满楼不熟,准备攒着从花满溪身上讨回来。
“七童定是有自保把握才涉足其中的,可世事变化莫测,就算有保证家人也是会担心的,你三哥在京城可是急得团团转呢。”
花满楼终究还是花曼诺,温言道:“是我有欠考虑,多谢严兄。”
“你不怪我多嘴就好。”严立德微笑,本来这事儿和他没关系,他与花满楼说这些已经是交浅言深了。
“求之不得。”花满楼敏感的发现严立德对他有出乎寻常的善意和包容,花满楼把这归结为他是三哥的朋友,三哥连这么厉害的朋友都请出山,肯定还是担心他啊。花满楼心中感动,决定下次再突然奇想想要冒险的时候,一定要给家里人留个信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