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模样,若不是你看孙师妹的眼神坦荡清澈,我都以为你倾慕她呢。”
“胡说!”苏少英像收到惊吓的猫突然躬身跳了起来,道:“我们是师兄妹,怎么可能!”
苏少英在屋里团团转,念叨道:“严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对,连你都这么想,外人会怎么看?难道我和孙师妹真的过于亲密了吗?怪不得西门吹雪这些日子都不来看师妹,一定是误会了。我就说不可能有男人不重视自己的妻儿,不行我得去和他解释清楚,不能连累师妹……”
“少英……”
“天啊,幸亏我没跟着去过年。不然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西门吹雪也太小气了,有话不能直说吗?若我没有想通,岂不是耽误他们夫妻。嘿嘿,吃醋的西门吹雪,想起来还有些难为情呢……”
“少英!”严立德大喝一声,叫醒脑补中的苏少英,无奈道:“我开玩笑的,西门吹雪通透明达,怎么会看不出来。”
“什么?大哥,你也太会开玩笑了。”苏少英瞬间又焉了,让严立德不好意思再逗他。
新年新气象,今年严立德娶妻成家立业,在事业上更进一步补入内阁,和他交好的刘瑾正式升任秉笔太监,和他不对付的谢迁正在失去皇帝的欢心,真是大丰收的一年。
过年走亲访友,拜访同僚是应有之义。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内臣第一人,刘瑾在内城有一套恢弘大气的宅子,严立德亲自登门拜访。对内臣来说,很少有高阶文武官员亲自登门,大多是派心腹奴仆表达重视,严立德不同,他与刘瑾有私交,为人也更平易近人,从来不会看不起内臣。
刘瑾披着一身白狐狸毛鹤氅站在门口等他,一身气质温润如玉,比严立德更加风度翩翩,不知情的人如何看得出这是一位太监。
“今日有御赐的玉泉酒,你有口福了。”刘瑾笑着引严立德入内。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严立德额还是让刘瑾宅子的景色迷了眼睛。远处传来梅香,近处是各色茶花,临湖还有泉水低落,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湖面不结冰,反而旁边有丝丝热气,美不胜收。
“烧了火龙,还是天然温泉。”京城城区不可能有天然温泉。
“升温是火龙,除雪是盐水。”刘瑾轻声道。
“前段日子御史参你奢靡,我还为你抱不平,如今一看果然没冤枉你。”严立德笑了。
“如何比得你家大业大,烧钱玩儿,听说你做了上百冰雕博夫人一笑。”
“你又知道了,没传陛下耳朵里吧?反正我是不指望能瞒过东厂无处不在的耳目,可你也帮我斟酌着啊。”严立德佯装埋怨道。
“陛下知道你做冰雕了,可不知你拿金玉做装饰。”刘瑾解释道。
“多谢了,下次会注意的。”幸好他家冰雕都摆在内院,今日初二,出嫁女回门的日子,严府没有接待宾客,不会有人发现。
刘瑾把严立德引入花厅,一阵香风暖风迎面扑来,这花厅也是烧了地龙的。严立德脱了靴子,随意躺在炕上,枕着大靠枕,惬意观赏窗外美景。
刘瑾同样不拘小节,行云流水的泡好茶,递一杯给严立德,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趁机拉下牟斌?”
“牟斌为人正直,拉他下来做什么。”严立德睁着眼睛说瞎话,看刘瑾不满的把茶壶移开不让自己倒茶,才笑道:“反正他也没威胁,手下败将,不足言勇。拉下他,也不会是我的人,何必便宜别人。”现在严立德在内阁的排位还是十一,他头上至少还站着十个人,轮不到他独断乾坤。
“那就专心对付谢迁了?”刘瑾问道。
“是啊,待开年,我送谢大人大礼。”严立德懒懒道。刘瑾没贸然打听是什么大礼,只有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才叫秘密,刘瑾多年宫中生活,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严立德在刘瑾家中花厅睡着了,休息得很舒服,两个时辰才从刘瑾家出来,也向外界证实了他们关系好的事实。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能与人言者无二三,刘瑾是他能说二三中的少数人。
严立德从刘瑾家中出来,去安昌伯府接钱则羽,有在婚礼和见面礼上的表现做铺垫,今日严立德送钱则羽回来又出去应酬完全没收到批评,钱夫人反而心疼他大过年的还要奔波。在京中做官,应酬占很大一部分,新年更是一天走三五户,需要同样重视、同样礼遇的人太多了。
热热闹闹、浑浑噩噩过完新年,转眼就是春闱,今年严府有苏少英应考,严府老人已经十分有经验了,按照当年严立德应考进入战备状态,苏少英一应衣物吃食都按照最吉祥的寓意来做来称呼,这几日下人说话也要避开不吉利的字眼。在下人朴素的世界观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别看身处江湖武林,多数人还是这样的想法。
在满府紧张的气氛中,钱则羽拿着一封信,黑着脸找到了严立德,“你看吧。”
“孙师妹回来了?”
“是携子归来!”钱则羽强调,“她才产下孩子,西门吹雪就说什么入无情剑道,不忍耽搁她,放她自由。放她娘的屁!当初娶孙师妹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入什么剑道,孩子不是他的?女人不是他的?脱裤子时候比谁都快,现在摆什么臭架子,这该死的!”
钱则羽被气得爆粗口,她完全把自己带入成孙秀青这个可怜女人。
“好啦,庄重。你气什么,你看嬷嬷信上说的,孙师妹十分冷静,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苦苦纠缠,她不动声色的坐完了月子,养好身体才出门。也没有把孩子留在万梅山庄,谁也不可能比父母更疼爱自己的孩子,如果西门吹雪一心求证剑道,那就让孙师妹把孩子养大吧。”严立德劝道,婚姻保护的从来都是财产,而不是爱情。孙秀青和西门吹雪的婚姻最大的幸运就是两人都不差钱,都不计较钱财得失。别看这话俗气,在离婚时候最容易来回拉扯把最后一点情分都糟蹋完的,不就是这些俗气东西吗?
“我就是为孙师妹可惜,原本西门吹雪看着是多好的人啊,怎么就突然之间变了。”钱则羽想不通,什么武功剑道有那么重要吗?她也练武,强身健体,飞檐走壁,但武功只是生活中很小一部分,钱则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为了武功放弃什么,更别说放弃的是家人这样重要的东西。
可能还有一部分怒其不争在里面,钱家人多么在乎家人,曾祖父的后代,就算是异族人,他们也接受包容。西门吹雪若论血缘,与钱家有亲,孙师妹又是严立德这边的亲戚,钱则羽有时候都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有老天能安排这样巧妙的姻缘。可这姻缘偏偏散了,如何不让人唏嘘。
大约没经过孙秀青中毒,西门吹雪心动,抱着她奔行压抑毒素这样的往事,西门吹雪对孙秀青的感情并不如原著深厚。那些苦难到最后终究会开出花朵,严立德这只蝴蝶帮孙秀青挡住了灾祸,也挡住了灾祸之后的美丽转机。
孙秀青还在从塞北到进程的路上,严立德就收到了西方魔教罗刹牌现世的消息,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暴毙,他留下一方信物,名为罗刹牌,持此牌就是继任教主。现在这块玉牌在他的独子玉天宝身上,可玉天宝是个废物,保不住这样的宝物,在赌坊输出去之后,玉天宝也死了。西方魔教的正经继承人一死,谁有有资格争一争教主之位,那可是西域无冕之王的西方魔教啊,谁能不动心,江湖人又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严立德拿着刘瑾送过来的消息一条一条比对,突然发现西方魔教也是政教合一的国家。政教合一……姓玉的国王……西门吹雪手中的玉佩……严立德想明白了。
严立德扬声叫人:“来人,去接孙师妹回府,燕一你亲自带队,不容有失!”
第95章 严立德世家
三月的京城还是很冷的,严立德倒了两杯茶放在桌上,窗外就飘进一阵轻烟,再抬头时,对面的座位上已经有人坐下了。
“玉教主,请喝茶。”严立德做请的手势,起身把窗户关上,才坐回座位。
“你知道本座。”玉罗刹缥缈诡秘的声音从浓雾后传出。
“玉教主喝口茶压压惊,不然早已被气死的西方魔教教主怕要再气死一回。”严立德调侃道,丝毫不畏惧玉罗刹营造的神秘氛围。
玉罗刹也不做无用功,散开萦绕周身的雾气,露出本来面目。那是怎样的面容啊,眉高目深,双目幽深,一双淡绿色眸子,犹如高山湖泊,清澈迷人,还有唇边那不羁的笑容,怎样看都是一流的美男子。看了玉罗刹的面容,严立德突然不敢相信西门吹雪是他的儿子了,西门吹雪当然也是俊美的,不然不会一张冰山脸,还得了无数人的崇拜喜爱,可西门吹雪的容貌和玉罗刹比起来还是太浅薄寡淡了。
光论容貌,严立德对自己也不自信起来,果然是西方魔教之主啊,迷人都反派必须是美丽的,玉罗刹完美贴合这个定义。
“好的很,严立德,你果真是来挑衅本座的。”玉罗刹怒极而笑,他见多了对他容貌痴迷的蠢货,自从当上西方魔教之主,已经没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了。不过美人即便生气,依旧是美人。严立德自认见多识广,之前见过公孙兰,有一流武功和盛唐第一舞者后人的名声加成,鲜艳明媚的公孙兰都比不过如今薄怒浅笑的玉罗刹。
严立德发现自己果然是个颜控,看脸说话的毛病太严重,玉罗刹越是不客气,他就越有耐心,笑着解释道:“玉教主不必生气,晚辈怎敢?只是您突然驾临,欣喜之下失了分寸。”
严立德的温言软语并没有让玉罗刹开心半分,看到他使劲盯着自己的脸看,玉罗刹心情更差了,还以为是武道有成的人物,连这点儿定力都没有!
“本座来带走孩子。”这样一想,玉罗刹就不那么客气了,直接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