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将养, 可保十年无虞。”
赵匡胤道:“传令下去, 用最好的药给江家娘子将养!”
葇兮屈身道谢:“葇兮谢过官家!”
“你救我四弟有功,可想要什么赏赐?”
默了片刻,葇兮开口道:“愿得一宅院, 陪母度余年。”
“你对我四弟显见得有情有义,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四弟吧。”赵匡胤试探地问道,心中并无多少诚意,即便这江葇兮一口答应,他也有办法不留痕迹地收回此话。
“官家厚爱,本不应辞,只是葇兮对四官人并无情意。”
“那你为何救他?”
“让官家见笑,葇兮自小穷怕了,料想四官人非富即贵,若救之有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赵匡胤走后,葇兮又躺到床上,放下幔帐,对屋内的侍女道:“无事莫要叨扰。”
她虽闭着眼,却有无数行泪珠滑落,湿了枕巾。
十年,够了。
赵文化前来探病时,葇兮平静地如一滩湖水。
连日来,她身子虚浮地厉害,没想到蝮蛇竟然这么厉害。
“可好些了?”
“区区蛇毒而已,并无大碍,你看我如今气色红润,便知已无事。不知官人的腿伤是否痊愈了?”
“多亏你救治及时,我毫发无损。”
赵文化的眼里多了些怜爱的神色,葇兮撞见之时,赶紧躲闪开来。
清漪的婚事渐近,葇兮隔日便去白塘村料理她的冬瓜。还有十年,她该何去何从?是留在这汴京城顾影自怜,还是去蜀地、汉中、江南、鹭岛,去寻访心上人昔日的足迹,抑或是远走她乡,不让阿娘知道自己年寿难永。
清漪大婚这日,莒国公府的冬瓜吸引了宾客的目光,大家都在谈论着这带着喜庆花纹和吉利祝福语的冬瓜。
葇兮目送新娘子上了花轿。
官家赐的宅子宽敞明亮,奉氏眉眼里藏不住笑意。葇兮将奉氏安顿好之后,自己又去了白塘村。
她每日都会去那口白塘边。
直到有一天,葇兮正蹲在塘边看水中的倒影时,忽然,自己身后多了一人,那影子太过于熟悉,葇兮缓缓往前移动,伸出左手想去抚摸水中的倒影,却怕弄得波纹縠皱,于是调整好位置,使得自己与那影子并肩相靠,苦笑道:“原来,那条蝮蛇那么毒,竟让我出现了幻影。只是不知……他怎么样了。”
“我在这里。”文化说罢,盘腿坐在葇兮身侧。
葇兮匆匆掩饰好脸上的慌张,“好久不见!”
“真是叫我好找!”文化看着日渐消瘦的葇兮,有些心疼地抚上她的面颊,葇兮并未躲闪开。她在风中站了许久,脸早已是冰冰凉凉,不过须臾,文化便感觉到葇兮脸颊上传来的热度。
“跟我回去吧,葇兮。”
葇兮看到文化眼中的柔情,心中早已泛起一片旖旎,大有得偿所愿此生无憾之感,她淡淡地回道:“不!”
文化闻言,一言不发地陪葇兮坐着。秋日的风吹来,塘面涟漪阵阵。
约莫过了一刻,文化道:“起来活动下筋骨,不然会抽筋的。”
葇兮回道:“四官人请回吧,莫要叨扰葇兮清修。”
“你不走,我便留在这里陪你。”
葇兮正色道:“我并非欲拒还迎,也并非欲擒故纵,我只是想请你离开。”
“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有情意,为何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葇兮抬眼正视文化,冷冷说道:“四官人会错意了,葇兮自小没见过大世面,见了什么生人都会怯生。”
“若果真如此,为何你会出现在这?”
“未遇到你之前,我便时常和清漪来此处玩耍,如今我故地重游,追忆与清漪的点点滴滴,又与四官人何干?”
赵文化不再废话,伸手点了葇兮的穴道,将其横抱起来,走至身后的马,将葇兮放在马背上。
“谁叫我是当今圣上的四弟呢,我想娶谁,谁就得嫁!即日起,你便是我幽簧的女主人。”
文化骑马大摇大摆地路过长安街。
葇兮对路人的侧目视而不见,只是面无表情地感受着身后之人结实的臂膀和温暖的怀抱。
文化抱着葇兮进了房间,替她解开穴道。
葇兮仍旧面无表情,倒是文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个反应?”
“你是希望看见我跑么?我一介女流,哪里跑得过你?还不如省点力气。”
“明日我去江府提亲。”
葇兮淡淡笑道:“四官人请自便。”
“我想知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