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走过去接过了江别故手里的东西:
买这么多?
嗯。江别故应了声:不知道需要什么,就都买了一些。
丁程看向容错,笑着说:
容错,江先生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不说声谢谢吗?
直到这个时候容错的脸上才有些许的松动,只是他并不相信江别故手里的那些东西是买给自己的,直到他走过来看到其中一个袋子里的儿童拖鞋才算是相信了,他看着江别故,别扭的说了谢谢,还外加了一句:
以后我会还你钱的。
江别故笑了下,倒没打击一个小孩子的自尊心,点了点头,说:
好。
时间不早了,丁程送两人回到别墅之后江别故就让其离开了,本就是下班时间,没道理让丁程一直陪着。
两人进了屋,容错面上还是镇定的模样,只是到底是个孩子,左右乱看的眼神和紧紧抓着裤线的手出卖了他心里的不安,江别故没挑破他,从袋子里拿出拖鞋放在他的面前:
换上,我带你去你房间看看。
容错看一眼江别故,脱了鞋,他没有穿袜子,一双脚被冻的通红,布满冻疮,也有些脏兮兮的,所以他几次尝试都没有把脚放在新拖鞋上。
他现在所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捡来的,别人剩下的,他已经忘记有新衣新鞋是什么感觉了,脚下的虽然只是一双拖鞋,却也是江别故特意买给自己的,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他不想弄脏了。
江别故拎着给容错买的衣服,率先去了客房,只是等他将大包小包的衣服都放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容错并没有跟上来,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到人,于是只能出门去找。
容错还站在玄关的位置,正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那双拖鞋,几次试探,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江别故觉得莫名的熟悉。
鞋就是用来踩的。江别故说。
容错闻声抬头看了过来,江别故微微笑了笑。
容错到底还是没有穿上,他弯腰将拖鞋拿了起来,赤着脚走过来,脚上带着水汽,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小脚印,江别故还没说什么,容错倒是窘迫的开了口,近乎急切的解释:
我等下会擦干净的。
没事。江别故说:鞋是用来踩的,地板也是。
说完便转身去了给容错准备的房间。
房间很大,很宽敞,是容错从来不敢想象的会属于自己的地方,他仔仔细细的将房间看了一圈,每一处都看的极认真,江别故一直看着他,甚至觉得他连墙上的花纹说不定都刻在了眼底。
江别故没有任何的催促,只是在他看完了之后指了指旁边的门:
那里是卫生间,等下去洗个澡,换身舒服的衣服。
容错看着江别故,又看了看床上的各种袋子,出声:
能退吗?太多了,我还不起。
江别故看着容错,一时之间没说话,容错被江别故的眼神看的有点紧张: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江别故笑了:为什么一定要还我呢?这些不能是我送你的吗?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你让我跟你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了,再接受你的这些东西,那多不要脸!容错说:不过我现在没什么钱,以后会还你的。
江别故点了点头,说:那就以后再说吧,快点洗澡,洗完出来吃饭。
江别故会做饭,但并不常做,他在家里用餐的机会本就不多,此时就算想做,食材也是不全的,于是只能叫了外卖,等外卖来的时间江别故上楼去冲了个澡,等再次下来的时候,容错也洗好了,正弯腰蹲在地上擦拭他刚才留下的小脚印。
豆芽在他身边来回转,他不厌其烦的赶了又赶。
洗过澡的容错看起来干净了不少,虽然发型还是不堪入目,但干干净净,换了新衣服的他,挺好看,如果不是脸蛋上的两坨高原红,谁也不敢说他曾经是个流浪小孩儿。
你其实可以不用管。江别故从楼梯上下来:家里有阿姨会定期过来。
容错停下动作抬眸看他,又低下头去继续动作,应该是说了什么,江别故看到他的咬合肌动了动,但因为不是正对自己,江别故看不到他的唇形。
关于自己听不到这回事江别故从来就没想过要瞒着谁,两个人既然要生活在一起,那么自然应该提前说明白,以免以后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只是江别故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容错,蹲在容错旁边的豆芽却突然猛地蹿了出去,在玄关的位置,冲着门口的方向叫个不停。
江别故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下一秒江别故看到客厅地板的隐形灯带亮了亮,这是有人在按门铃的信号。
因为江别故听不到,所以家里的门铃连接了客厅的灯带,以此来提醒他。
江别故迈步走向门口,走到豆芽身边的时候还抬手摸了摸它。
是夸奖,夸奖小家伙才刚来家里第一天就已经学会看家护院,挺好的。
容错盯着江别故的背影一直看他走到门口,没一会儿又拎着两个很漂亮的袋子走了回来,江别故和他的眼神对上,笑了笑:
去洗手,吃饭。
容错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此时听到吃饭,不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尤其是看到江别故将食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餐桌上打开,闻到香味的时候,便更饿了。
他没有推辞,飞快的把剩下的两个脚印擦掉,继而去了洗手间洗过手,又快速的出来。
站在餐桌前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容错没有坐下,江别故摆好碗筷看他一眼提醒他坐下的时候,容错才落座在对面的位置,但也没有立刻吃饭,等到江别故也坐下了,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容错才拿起筷子。
两个人吃饭,江别故没点太多,但都是名菜,他以为容错会大快朵颐,但意外的容错的吃相很斯文,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时不时的还会偷瞄一眼江别故,似是在探究他的脸色,一个菜也是江别故吃过了他才会去吃,每次也是夹一点点,做贼一样。
在容错又一次去夹菜的时候江别故抬眸看了一眼,容错察觉到江别故的眼神,立刻停止了动作,将筷子收了回来,那全身的刺也稍稍竖起来一些,好像在说,你别说我,说我我就要炸毛。
他始终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客人的身份上,不过分,不逾矩。
江别故自然感受到了,但却并没有去纠正什么,这种事情需要慢慢来,需要容错自己在这个家里找到所谓的安全感,旁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而这需要时间。
只是不好好吃饭也不行,于是江别故开口说:
安心吃吧,我会把饭钱也算在将来你要还我的账上。
容错闻言一愣,但很快就接受了,再低下头吃饭的时候,变得坦然起来,毕竟自己也花了钱,纵然是欠着的。
这副模样让江别故笑了笑,也继续吃饭,但没吃两口就看到容错停下了动作,问自己:
饭钱应该是平分的,对吧?你也吃了。
这一次倒是换江别故愣了一下,几秒后没忍住笑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的,明白了家里多了一个人和自己的区别,确实会有温暖的感觉,即便这才是他们相处的第一天。
江别故的笑让容错很不安,表情也有些冷:
你笑什么?
江别故明白容错脆弱敏感的情绪,止了笑,说:
是平分,不会让你吃亏的,放心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因为江别故的笑还是无法让容错坦然放松下来,不过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嘱咐了江别故一句:
那你好好记着。
江别故点点头:算账的时候给你看账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