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水帘落下,柯阮一脸木然,从头到脚淋的湿透,独孤求败却是大笑:“好久没玩的这么痛快啦,等你剑术有小成,我再带你去海中玩水,那才有意思。”
柯阮:“……”
被淋成落汤鸡的人并不觉得有意思好吗!
但她明白,之前叫她连一步都迈不出去的,不是那扬起的水流,而是那如同滔天巨浪的剑意。
她完全被那样的剑意震慑了心神,连一步都无法闪躲。
看着大笑的独孤求败,柯阮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起了虽然同样认真教导她,但一样会拿她来玩的王怜花,深刻觉得找个大佬当师父的压力挺大的。
柯阮与独孤求败在山中住了近半年的时间,期间独孤求败带着她上树爬山玩水,简直将种种不符合高手风范的事情做得尽了,当然,九阴真经也被柯阮拿出来给独孤求败看。
这虽然是天下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典秘籍,但对于独孤求败来说也不过是当个趣味看一看罢了,他所求为剑,自然不为外物驻留。
半年之后独孤求败如之前所言那般带着柯阮离开了山谷,去往海边。
此时年底将近,他们师徒倒也不必一心念着剑了,独孤求败多年未有世俗生活,因此与柯阮两人在海边住下之后倒是为新年忙的不亦乐乎。
当然,他们所谓的置办年货,多数是独孤求败变着花样的把柯阮按在海水里头翻滚之后,顺带着弄来的战利品。
独孤求败曾在海边生活,处理起海产品来倒是一把好手。
等到新年的时候柯阮送了他一串自己做的贝壳风铃,算不上多么精巧的手艺,不过这贝壳可以说是浸满了柯阮在海水里扑腾的血泪。
独孤求败一脸复杂道:“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过过新年啦。”
往常他与神雕住在深谷之中,哪管外头的时节,每日里只管自己高兴了就好,此时说完话笑一笑,居然又给柯阮拿出个礼物来,却是一支做工精细的珍珠花簪,那上头的珍珠个头虽然不大,但个个饱满圆润,做的又实在细致精巧,简直可爱极了。
独孤求败将珍珠簪子插上柯阮的头,柯阮刚要道谢,就听独孤求败道:“说起来,这也是你这些日子从海里捞出来的呢,我见着好的珠子就给留下了,如今刚好用上。”
柯阮:“……”
行吧,不仅她送独孤求败的东西满是自己的血泪,就连独孤求败送她的东西也满是她的血泪。
柯阮拒绝回想自己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在海浪里头扑腾成死狗一般的回来的。
不过……
“师父的意思该不是这簪子是你亲手做的吧?”柯阮惊讶的看着独孤求败:“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般手艺。”
这细致的做工精巧的设计,可爱圆润的少女风格,放在独孤求败身上简直太可怕了好吗!
独孤求败道:“我少年时家中不甚富庶,为了讨生活什么样的手艺都学过,给人做学徒虽说辛苦,倒也管一口饭吃,第一次握住剑便是因为给一个铁匠做学徒,这做簪子的手艺似乎也是少年时辗转各处学来的,当时觉得困苦坎坷的少年生活,如今想来却还有些向往了。”
柯阮伸手摸摸头上的簪子,她的心情复杂,只因她从未体会过那样的生活。
她当初刚刚被系统拉进来的时候,不过小小孩童的样貌,身无分文,也无父母亲人,本也该颠沛流离尝遍生活的磨难,但她运气好,直接被公孙姐妹捡了回去,忆盈楼的生活虽然说不上奢华,但吃穿样样精细,小弟子们每月也发少少的月钱,够她们每月跟着年长的师姐们去扬州城的时候给自己买些零嘴之类,可以说是衣食无忧活得相当滋润了。
此时听到独孤求败这样说,柯阮只觉得心情复杂。
那样为生计所迫的童年,却还能让独孤求败在弱冠之年就已经剑术有成,河朔群雄无一是他对手,这么想来,柯阮却是觉得有些羞愧了。
独孤求败却已经不说这些,拿起柯阮买来的酒痛快畅饮起来。
他年老之时难免也开始虚弱,这样痛快的饮酒也是很久未曾有过的事情了。
这却又是柯阮的一奇。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似乎都觉得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喝酒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不仅于此,平日里他们的生活也相当克制,独孤求败就完全不同,他似乎是自由随心,想做什么便也去做了。
正这么想着,却听外头传来一声熟悉爽朗的笑声:“我来迟啦!”
柯阮一听便知道是洪七来了。
因为寻找独孤求败这事,柯阮与洪七一直没有断了联系,之后找到独孤求败自然也要告知洪七,如今新年,洪七也是孤身一人没什么家室,却是一路跑来柯阮这里了。
柯阮不由问他:“按说这种时候丐帮的事情应该很多,你不留着给你们帮主帮忙,怎么跑来我这里啦?”
洪七道:“之前不好去深谷之中打扰,如今独孤前辈入了世俗,我怎能不前来拜见?便是帮主对此也没二话的。”
说着他吸吸鼻子,眼睛一亮道:“有好酒!”
独孤求败看他一眼,却是毫不留情:“酒有好酒,却只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洪七顿时一个大大的心虚。
柯阮看看洪七再看看独孤求败,心说独孤求败不是这么不友好的人呀。
那头独孤求败却道:“雕兄要去抓几只山鸡兔子,如今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你若有空就去帮他处置了。”
柯阮点点头,神雕通灵,这回柯阮和独孤求败都给他送了点小东西,他一只大雕没啥好送的,便跑去抓猎物给他们加餐了。
等柯阮走出去,洪七才有些尴尬的看向独孤求败:“那个,前辈……”
独孤求败道:“我知你心思,但你既然有心又为何遮遮掩掩不肯与她说明?”
他做事向来随心,此时问出这话也毫不在意世俗礼节。
洪七倒也不觉得冒犯,只是苦笑道:“我能与她说什么呢,莫说她没有这心,就是有,难不成我要她跟着我这叫花子一起吃苦?”
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只看穿着风度洪七就知道柯阮必定是过惯了富裕生活的,但若真与他有什么,日后却是要跟着叫花子一起吃苦,这让他又如何能再说什么?
不过……
“我和前辈才第一次见面,前辈实在慧眼如炬。”
独孤求败看他一眼:“你这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莫不是就真的以为我没有年轻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