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岄和南冥的和谈书已经签订了,凤翔公主将在五月二十出嫁。火澜一行人先回了北岄,准备大婚事宜,凤翔公主则由贤王南宫御亲自送去北岄和亲。
五月初五端午节,南冥百姓对于这个节日很是看重,连皇帝也会在这一天与民同乐。京城冥河会举行一场盛大的龙舟比赛,由民间自行组织队伍参赛,获胜的三支队伍可以得到皇帝的嘉奖。
甘芙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如今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只是还不能大跳大闹。文斐为了让甘芙出去透透气,特意在冥河岸边的“一品堂”选了个视野最开阔的位子。
“这里是河边,风很大,把这个披上!”文斐拿出一件玄色斗篷披在了甘芙肩上,然后坐在甘芙身边,“我看你好像没什么兴致,要不我陪你去逛逛街?”
甘芙本就清瘦的身体因为这一场大病更加瘦弱,巴掌大的小脸上好像只剩下了一双大眼睛,此时毫无焦距的看着远处的龙舟比赛。那么热闹,那么繁华,但一切好像都和她格格不入。
“还记得上次我们捏面人的那对祖孙吗?”自从甘芙醒来后,就对他不理不睬,文斐很清楚,甘芙还没有原谅他的算计和侵犯。这一个月,看着甘芙在病痛中挣扎,他无数次的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宁愿选择隐瞒下沈家之死的真正原因。所以,他不气不恼,自顾自的倾尽所有对甘芙好,只希望能用自己的行动感化甘芙,得到甘芙的原谅。
“原来那个老大爷的儿子得了重病,媳妇跟人跑了,他独自一人带着孙子,还要给儿子治病!”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的文斐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苹果,然后开始慢慢的削了起来,“后来我派人给他儿子治好了病,他为了报答我,甘愿卖身到府中为奴,我把他放在别院里了,这样,你以后再去别院,就可以随时让他给你捏面人!”
甘芙仍然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景物,面上没有因为外界的事情有任何变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芙儿,来,吃点苹果!”文斐削好了苹果,将苹果切成了小块小块的,然后拿起一小块递到甘芙的唇边。
甘芙张嘴吃了苹果,但目光仍然盯着远方。
这段时间以来,甘芙都是这样,文斐喂她吃的,她就吃,但绝对不和文斐说一句话,所以文斐一点也不奇怪,又粘了一块递到甘芙唇边,“还有那个做糖人的,我也将弄到了别院,以后只要你想吃糖人了,随时可以让他给你做!”
两人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吃,明明那么怪异,却又显得很协调,好像一对最平常的小夫妻。
“南宫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文斐透过窗户看到大街上一群人策马而过,为首的正是去送亲的南宫御。
甘芙目光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又继续陷入了冥想的状态。
“暗二,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文斐对着暗处的暗二说了一声,又继续给甘芙喂苹果。
“晚上我要去参加皇宫的晚宴,你乖乖的吃药,然后早点睡觉,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文斐终于将给一个苹果喂完了,又拿出手帕给甘芙擦拭了嘴角,这才面对甘芙郑重的交代。
“我和你一起去!”甘芙仍然目光涣散的看着远处,但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芙儿?”文斐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时隔一个月后,甘芙第一次对他说话。
“先回去吧,我要换身衣服!”甘芙站起身,径直走出了房间。
文斐震惊之余,总觉得甘芙哪里不一样了,对了,是说话的语气,以前甘芙对他说话从来都是恭敬中带着疏离,如今却是陌生而带着命令的语气,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破灭,甘芙没有原谅他,反而将他视为了陌生人。
晚上,两人相携到了皇宫,时隔一个月,再次见到这些人,甘芙只觉得每个人的笑容都好刺目,每个人的面容都很可憎。
南宫御看到甘芙和文斐一起走进来,立刻迎了上来,“芙儿?”南宫御看到甘芙,目光中带着欣喜。他病好后,立刻又被皇帝派去送亲,连去看望甘芙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将凤翔公主送到北岄后,他立刻马不停蹄赶了回来,目的就是想要看看她,看她的病是否已经好了。
然而,眼前的甘芙病弱的身子瘦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尖尖的下巴几乎看不到多余的肉,若不是那双眼睛仍然灵动慧黠,他都要怀疑她是否还活着。南宫御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的很,大踏步走到甘芙身边,想要伸手将甘芙抱进怀里。
“贤王,请自重!”甘芙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南宫御,听说上次南宫御也大病了一场,不过因为武功底子在那儿,休养了十来天就好了,整个人还是清减了不少,却更显面容冷峻,身材修长。然而,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了,如今看见南宫御,她的脑海里就会出现母亲撞死在天牢中的情形,父亲和哥哥被斩首时的惨状,以及那个才十岁的弟弟。这一切,都是因为南宫家,南宫御也脱不了关系。
甘芙疏离而陌生的态度和语气让南宫御的手僵在了半空,既舍不得放下,又不敢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