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璟堔就站在欧瓷的身旁。
他机械地摘下口罩,声音透着疲惫:“凌先生,患者的手术很顺利,不出意外24小时后就会清醒过来。”
凌祎城连眼神都没落在路璟堔的身上,他只是淡淡地说到:“辛苦了。”
路璟堔转身离开,温润的眉宇间隐隐带了戾气。
他看到凌祎城的手指从欧瓷的眉眼一直下滑,然后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情人间才应该有的亲昵举动。
欧瓷的手总是那么凉,凌祎城的唇一遍遍亲吻着他的手背。
他说:“我的小鱼,你一定能熬过来。”
欧瓷的手指在凌祎城的掌心动了动。
一天之后,欧瓷果然如路璟堔所说的那般清醒了。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试探自己的双眸能否看见,而是强烈地渴求自己的喜悦能和对方分享。
微微挑起的眉梢是她掩饰不住的期盼。
因为戴着呼吸机的原因,她只能艰难地动了动唇瓣,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凌祎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的表情他自然是看到了。
他俯身贴近她,用着沙哑的声线问道:“疼吗?”
这是欧瓷第一次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
陌生的。
却令她分外的激动。
她的手指在床沿上费力的,不停地找寻着。
凌祎城将自己的手掌伸过去。
欧瓷就笑了,很浅的微笑,
她将他的手掌抓住,然后一根一根手指的摩挲。
他的手可真大啊,指头清瘦,骨节分明,指腹上还微微带了薄茧。
她猜测,他应该是常年敲打电脑的人。
她甚至在幻象男人认真工作时候的样子一定非常的帅。
末了,她用她温凉的指尖在凌祎城的掌心写写画画。
皱了眉头很认真的模样,一共三次。
她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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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祎城没有等来欧瓷重见光明的那天。
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陪伴在欧瓷身边,自己的病情没能得到很好的控制,他的脊柱神经已经开始变得萎缩。
医生说再这样下去,他永远都不可能下地走路了。
凌祎城面临着最残酷的选择。
如果他离开。
欧瓷或许永远都不知道他是谁。
如果他留下来。
他成为废人,又能给欧瓷什么幸福?
纪言卿在病房苦口婆心劝说了一夜。
“祎城,我知道让你现在离开欧小姐很难,可你的世界不止有她。如果你发生意外公司我可以撑下来,但是虞青青怎么办?你答应过要照顾她的。”
“你放心,欧小姐这边我会极尽所能给予她最好的照顾,路医生说了,她的视力一定会一天一天的恢复,到时候她复明了,你也健康了,岂不是两全其美?难道你忍心让她看到一个坐轮椅的你?”
凌祎城默不作声,单手支在膝盖上不停地抽烟,一支接一支,整个烟灰缸都被他塞满了。
清晨时分,他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目光带着涩然:“言卿,你去帮我联系导盲犬培训基地,就说这里需要一只最优秀的导盲犬。”
这话已经透露出凌祎城的决定。
纪言卿一拳打在他的肩上。
那是兄弟间不言而喻的安慰:“行,我去找一只最好的过来。”
一天之后,一条温温顺顺的柴犬被牵到欧瓷的病房。
凌祎城说:“就叫它丢丢吧。”
那是他不得不丢失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