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你留的。”
虽然平时宗铭对他也挺好,但好成这样就有点儿诡异了,李维斯观察着他的表情,怀疑他是不是吃药吃出了什么奇特的后遗症,连于天河都没见过的那种,然而宗铭看上去异常正常,盘腿坐在床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在触控板上划拉翻页,看自己写了一大半的报告。
李维斯摇摇头,将两块抹茶丸子都吃了。
一个下午倏忽过去,一切都很平静,宗铭的状况出乎意料地好,连于天河都有点意外,怀疑自己药量算得太保守,完全没起到作用。
“明天加一点量试试吧。”下午六点半于天河给宗铭做了一次检查,对李维斯说,“你下去吃饭吧,吃完上来换我,我先观察他一会儿。”
李维斯转身要走,宗铭看了看表,忽然说:“二十分钟。”
李维斯这次明白他是让自己二十分钟回来,点了点头,说:“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另给你做一点儿?”
宗铭摇头,说:“有点恶心,可能是干扰素的副作用……二十五分钟吧,你吃慢点,吃太快对胃不好。”
李维斯应了,下楼去吃饭。于天河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问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没有。”宗铭抱着笔记本继续写报告,于天河扫了一眼,赞道:“不错啊,都会写报告了,虽然干巴巴的净是语病,但逻辑还挺通顺。”
“毕竟我也是个领导嘛。”宗铭摇头晃脑地说,“别说你这个药很管用啊,我今天下午写报告感觉下笔如有神,比平时写得顺畅多了。”
“唔,等治疗结束你也许能成为文豪呢。”于天河嘲道,又和他聊起超级脑的形成,以及张斌的案子。宗铭一开始还有问有答,渐渐地变得有些心不在焉,总是不自觉地看墙上的挂钟,看完挂钟又看手表。
“你着急什么呢?”于天河发现他眼神有点不对,站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你要干什么?”
宗铭拂开他的手,站起身来:“二十六分钟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于天河忽然意识到他是在等李维斯,不禁十分好笑:“吃饭还要数着秒吃吗?也许他胃口好多吃了一碗饭呢?”
“他晚上吃不多,一般就吃一碗饭,除非有龙井虾仁或者菠萝牛柳,你刚才说焦磊今天做了拔丝地瓜和地三鲜,他不爱吃茄子和地瓜,应该二十分钟就能吃完的。”宗铭疑神疑鬼地往门口走去,嘟囔道,“现在都二十七分钟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于天河意识到他有些不对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回来,拖着数据线呢……该死,我应该给你弄成蓝牙传感器……他只是去吃饭了而已,吃完也许和于果玩一会儿,或者和焦磊说会儿话,他在这里陪了一下午了,难道不闷得慌么?坐牢还给放风呢。”
宗铭的表情却有点紧张,连连摇头:“不不,说好二十五分钟回来的,他不会不听我的话……不行,太危险了……”一边说着,一边往书架走去,推开一道暗格,在架子上拿了把枪,一脸严肃地往门口走去,“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于天河望天扶额,总算知道怎么回事了——干扰素的副作用,宗铭开始发神经病了!
然而这是什么奇葩的副作用?妒夫症吗?老婆不在家不放心症候群?
“宗铭!”于天河哭笑不得地将他拦住,扶着他的脑袋看住他的眼睛,“清醒一下,这是家里,不是犯罪现场,焦磊就在楼下,李维斯和他待在一起不会有任何危险,ok?”
“不,你不懂的,只有我能保护他……”宗铭握着枪,胳膊一伸便将他推开了,“他胆子死大,傻乎乎的根本分不清哪里有危险,多少回了……不行我得守着他……”
“宗铭!”于天河冲着他的耳朵大声吼了一句,“醒醒!这里是石湖农场!你们是假结婚!”
宗铭被他吼得抖了一下,瞳孔扩散又收缩,渐渐地,脸上焦虑的神色散去,整个人慢慢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枪,张口结舌,立刻推开暗格将它放了回去,站在那里有些茫然地问于天河:“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有点晕晕的……我刚才是不是说要下去找李维斯?”
“嗯哼。”于天河抱着胳膊,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你说要下去保护他,家里太危险了。”
宗铭张着嘴,半天抹了一把额头,说:“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心理副作用吧?我这是要犯精神病?”
“不,应该不是精神病。”于天河说,“干扰素对你的大脑产生了影响,加深了你的一些执念,从现在开始,你那些埋藏在内心的、用理智强行压制的东西,将会一点一点地泛滥出来。”他表情沉痛地拍了拍发小的肩膀,一脸祝君好运的表情,“你要有心理准备啊,亲,最好把鲜花戒指巧克力之类的东西藏好,我怀疑你明后天可能就要抑制不住真的向你老婆求婚了。”
宗铭:“……现在中断治疗还来得及吗?”
“不。”
作者有话要说:宗铭:厉害了我的哥……这是强制出柜的节奏啊……
第81章 s4 e6.不弃疗
李维斯端着宗铭的晚饭回到楼上, 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于天河一向冷漠的精英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笑意,宗铭虽然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写报告,但隐隐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紧张感。
错觉吧?他紧张什么?李维斯将托盘放在茶几上, 忽然发现原本插在玻璃瓶里的一束马蹄莲不见了,问:“花哪儿去了?”
于天河瞟了一眼宗铭,说:“有点开败了, 我收拾掉了。”
“不是才插没两天么?”李维斯嘟囔了一句, 对于天河说,“于哥你去吃饭吧, 这里有我就行了。”
于天河点点头,要走, 宗铭忽然咳嗽了一声。
于天河抽了抽嘴角,停住了, 对李维斯说:“那个,干扰素对情绪有些影响,接下来宗铭可能会有一些怪异的言论和行为, 你不要太在意。”
“是么?”李维斯挠了挠头, 看看一本正经打字的宗铭,说,“他挺正常的啊,一下午都好好的。”
于天河摸了摸鼻子,说:“影响也是循序渐进的, 这才刚开始呢,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如果他有什么奇怪的变化,比如要求你必须陪着他,或者……呃,什么更过分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能满足就尽量满足一下,满足不了的话,叫我来,我会让他平静下来的。”说到“平静”二字,他加重了语气,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宗铭。
宗铭下眼睑抖了抖,再次咳嗽了一声。
“没事我会陪着他的。”李维斯理所当然地说,“于哥你放心去吧。”
young people……于天河但笑不语,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李维斯将晚饭端到床头柜上,问宗铭:“你怎么咳嗽上了?要喝点儿止咳糖浆吗?”
“……不用。”宗铭放下笔记本电脑,开始吃饭。
李维斯给他整理了一下毯子,又将茶几上的花瓶拿去卫生间清洗,涮完了一抬头,吓了一跳——宗铭拖着一脑袋电线,像个幽灵一样站在卫生间门口,虎视眈眈看着他。
“怎么了?”李维斯在镜子里看着宗铭,诧异地问,“饭不好吃么?哦……要用马桶是吧?”于是拿着花瓶出去,给他腾地方上厕所。
谁知道宗铭又跟着他出来了,没头没脑地说:“我怕你害怕。”
“……”李维斯抱着花瓶石化了——我只是洗个花瓶而已,有什么可害怕的?
“厕所里好黑啊……”宗铭回到床前继续吃饭,谆谆教诲他,“要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