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辉诧异道:“你说什么?”
“这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闹剧!”郑天生愤怒地道, “我的人刚刚查出来,他在公海赌钱欠了庄家好几个亿,已经拿公中的钱垫了好几千万的利息了!”
“什么?”郑天美母女震惊异常, 异口同声地问。
“时间线全都对上了!”郑天生将手机又捡了起来,递给母亲,“他欠钱以后就找了妲拉, 专门请了茶花茶道象棋之类的师傅教她——这都是爸爸喜欢的东西——亏他敢说是爸爸看上了妲拉, 根本是他处心积虑包装出来的人!这几个月里他一直拿公中的钱给庄家交利息,但始终没有还上本金, 后天就是最后期限,庄家扬言要上门跟爸爸要钱, 或者直接废了他!”
“这狗东西!”郑天美叫道,“他还装模作样拿了将近四亿出来假装救爸爸!”
“左手倒右手, 不都是他的钱么?”郑天生暴怒地道,“他拿出四亿,就是为了勾我们再拿十亿!现在好了, 他拿着十五亿跑了!”
“等等。”唐辉道, “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并不能证明整件事就是郑天佑策划的,大家都冷静点,把整件事情捋一捋,不要自己先乱起来……说不定稍后他真的接老爷子回来呢?”
“屁话!”郑天生完全撕下了温文尔雅的面具, 道,“我的人抄了他的办公室,他本人就是个闪币玩家,这几年倒买倒卖闪币,已经挣了不少钱了!”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桑菡忽然问:“他的闪币账号查到了吗?”
郑天生道:“查到了。”将手机递给桑菡,“你看看。”
桑菡看了一下,摇头:“交易账户里并没有这个id。”
“他当然不会用自己的id交易,他还没蠢到那种地步!”郑天生说,“事实摆在眼前,那个女人是他塞的,钱是他欠的,还有闪币账号……这事情要不是他干的,我把脑袋拧下来!”
沉默,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不知过了多久,郑老太太低哑的声音从壁炉前传来:“报警吧。”
绑架事件发生四十八小时以后,郑家终于报警了。
两名社会知名人士,十五个亿的现金,还牵扯家族内斗,案子一经暴露便震惊了广廷市警方。刑警大队连夜出动,在温泉别墅内展开侦察,同时调取事发之后所有可能涉及的监控,查找郑天佑的去向。
桑菡和唐辉作为全程参与事件的证人,被警方留在了别墅内,前后录了好几拨口供,还好桑菡的身份是他亲爹做了保密的,所以这边的警方没查出任何不妥。
忙乱一夜,天亮的时候基本上能查的都查好了,郑天佑在小二黑提到的那站下了地铁,乘坐公交车出了广廷市,步行去往一处农田,之后便不见了。因为农田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所以查不到他去了哪儿。全程指挥他的那部手机就丢在农田南面的水渠里,捞上来以后已经完全不能用了,通过通话记录查到另一部手机,也是野号,而且已经停用了。
也就是说,线索完全断掉了。
至于郑老爷子失踪那晚,别墅周围的道路监控全部没有拍到他的行踪,鉴证人员也没有在卧室里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现场除了清洁工、管家等人的指纹,只有郑老爷子和妲拉两个人留下唇纹、指纹和dna。
和郑天生查到的一样,郑天佑背着一亿多的赌债,而且确实有闪币账户,于是现在警方也只能把他列为头号嫌疑对象。
接下来就是常规侦察了,警方开始调查郑天佑的社会关系,他身边的保镖、助理、秘书等人,以及他最近几个月内交往过的生意伙伴。这么大的绑架案,肯定不是一两个人能完成的,车辆调配、人员安排、通讯设置,尤其是闪币分销,必须有一两个老手全程策划。
这种人,一般都是有前科的,细细筛查总能查出几个可疑人物来。
但这个“细细筛查”就需要大量的时间了,毕竟郑天佑是关耳影业的老板,每天都要接触各色人等,几个月下来打过交道的人足有上千,一个个调查需要大量的警力。
临近中午,唐辉和桑菡终于完成了警方那边的询问,告辞郑家众人,回了西堰市。
站在宿舍门口,桑菡看了一眼门锁,见自己临走前粘在锁眼上的透明丝线完好无损,才放心地打开了门。
“案情通报看到了吗?”桑菡打开umbra,问那头自己虐狗成性的领导,“广廷的刑警大队还在现场,你申请跟进案情了没有?”
石湖农场三楼,宗铭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眼前铺着一张巨大的零号图纸。一边和桑菡说话,一边在一张稿纸上算着什么:“你的通报我看过了,但还没有申请介入案子。”
“郑天佑嫌疑很大,但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桑菡说,“我全程观察了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有这么深的城府……不过我这方面经验不够,看得不一定准。”
“直觉最准。”宗铭说,“你回宿舍了?累不累?吃碗冒菜睡一觉吧,眼睛都怄下去了,回头局座非杀了我不可……对了你考研成绩出了吗?”
“早出了。”桑菡说,“笔试第一,等着复试。”
“说吧,想要什么,领导买给你。”宗铭大方地说,“限五万以内啊。”
“我想想。”桑菡打了个哈欠,连着熬了好几宿,他确实是累了,“还有我最近都不大吃冒菜了,改吃火锅。”
“不就是嘚瑟自己有对象了么?”宗铭嗤笑一声,说,“去睡吧,回头想起什么还得你查,趁领导现在忙于公务顾不上鞭挞你,要珍惜眼前的苟且啊!”
“你还是跟哥哥学学遣词造句吧。”桑菡在关闭umbra之前诚恳建议,“毕竟你才是持中国护照的那个。”
“就你屁话多。”宗铭关了通讯,低头继续研究图纸。
房门响了一声,李维斯端着托盘进来:“喝茶,焦磊烙了韭菜盒子。”郑天佑的事情一出,关耳影业整个儿乱套了,所有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金属姬》剧组放假,他也回石湖农场了。
“有没有搞错?”宗铭瞠目道,“有人拿韭菜盒子当下午茶点的吗?小棒槌还能不能好了?”
“他心里不痛快,最近做饭是有点随意。”李维斯说,“于哥的前夫要来中国求复婚了,他替于哥糟着心呢。”
宗铭到底还是拿了一块韭菜盒子,一边吃一边说:“不可能,于天河那性子,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
“这不是有于果么?”李维斯说,“为了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他说不定会妥协呢。焦磊说他好像也没有强硬地把前夫怼回去。”
“你当他是九十年代狗血伦理剧的女主角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宗铭嗤笑道,“他字典里没这个词儿。”
“但愿吧。”李维斯盘腿坐到他身边,“我总觉得焦磊对这事儿反应有点儿大,他不会对于哥有那种意思吧?我看于哥也对他挺好的,隔三差五给他寄东西,还帮她姐联系医生。”
“他们俩?”宗铭翻白眼,“于天河看上焦磊的可能性比跟他前夫复婚的可能性更小。”
李维斯倒觉得不见得,但也无心在这种事上争,边喝茶边看图纸,问宗铭:“这是什么?好像是建筑图纸?怎么忽然间研究起这个来了?不是在推案情吗?”
“现场侦察、社会关系排查……这些警方都在做了。”宗铭说,“我现在在想,这件案子最初的,第一个谜团——郑城和妲拉到底是怎么离开这座别墅的?”
“这是案发现场那座温泉别墅的建筑图纸?”李维斯明白了,指着宗铭标记出来的房间,“这是主卧?”
“对。”宗铭说,“奇怪吧?上面是空屋子,下面是客厅,窗户据阿菡说没有开过的痕迹,门外守着的保镖没看到任何人进出,空调通风道很窄,无法容纳任何成年人……所以,他们是怎么失踪的?”
这大概是本案最大的谜团了,李维斯看了半天,摇头:“看不出什么啊,不像是有密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