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铭蹙眉道:“对,十五亿确实够让人疯狂了,但这其实只是一个附加收获,三年来陈桦费尽心机,冒了这么大的险,仅仅是为了有可能拿到,也有可能拿不到的这笔钱吗?我总觉得不对。”
“难道你怀疑这件事难道还有其他主使者?”李维斯问,“妲拉?不会吧?
“不,不是妲拉。”宗铭来回踱步,道,“三年前妲拉才十五六岁……等等,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人,帕第。”
李维斯匪夷所思:“你怀疑帕第?”
宗铭说:“这个计划看上去好像无懈可击,但事实上每一个环节的控制都非常地难,时间、地点、人、钱,有一个点没到位都会功亏一篑……而且它执行了整整三年,三年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很多仇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都会被淡化,但陈桦的目标一直非常清晰,非常坚定。”
顿了顿,他接着说:“还有一个问题,郑城父子死后,绑架他们的五个人都被一个泰拳高手打死灭口了。假设这个人就是帕第,那他的手段就太残忍了——他明明可以用刀或者枪,却偏偏选了最困难、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要知道,用拳头将五个人一一打死前后至少要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他整整花了半个小时在这件事情上,这不是简单的杀人,已经属于精神病态的虐杀了。
李维斯恍然间有了一丝了悟:“你是说,偏执和滥杀……”
“你曾经怀疑帕第是超级脑。”宗铭说,“超级脑最大的特点就是偏执,而偏执到后期,必然导致滥杀。王浩、齐冉、张斌,包括吴曼颐,被抓住之前手上都有两条以上的人命,而他们还只是普通人,有的也只是普通执念。帕第,可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泰拳师!”
“但我们查过他,没查到任何背景和前科啊。”
“他是泰国人,我们手头的资料并不一定准确。”宗铭沉沉道,“我怀疑他的身份不是拳师那么简单,他对这件事抱着非同一般的仇恨和偏执,他和通查之间的关系恐怕比陈桦更加复杂和紧密。”
李维斯喃喃道:“我们怎么才能查出这一切呢?”
宗铭环顾四周,说:“这恐怕要问陈桦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他……现在回到我们之前的问题,如果这里是他的假住处,那么他的真住处在哪儿?”
李维斯茫然,除了鞋柜上那个浅淡的车钥匙痕迹,似乎再找不到什么线索了,走过去又仔细看了看,摇头:“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车子……下去让保安查一下监控,然后通过交通摄像追踪车辆信息?”
“这里是泰国。”宗铭说,“我们是以私人名义出来的,没有权利调用这里的摄像头,甚至连下去找保安,他们都不一定会让我们看这几天的监控。”
李维斯泄气,他们的工作证在这个国家没效力,甚至出示以后还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唯一的黑客桑菡又在备考……难道要等到明天下午他考完试以后吗?
“我们得找到更加直接的线索。”宗铭一边说话一边在屋子里转悠,片刻后在餐厅站定,弯腰仔细看餐边柜上的摆设。那上面错落有致地摆着几个相框,里面是陈桦和朋友的合影。
他看了一会儿,拿起其中一个,说:“这张照片里的背景房间,很可能就是陈桦真正的家。”
“哦?”李维斯讶然,凑过去看了看,照片里是陈桦和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其中一人坐在主位上正在斟茶,另一人端着一盘水果,陈桦坐在最边上的客位上,手里端着一个小茶盅。照片的焦距对准的是中间那个男人,陈桦无论座位的位置,还是照片取景的位置,都不像是主人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李维斯问宗铭 ,“他看上去像是在朋友家做客,那个斟茶的男人更像是主人一点。”
“从站位和焦距点看,是这样,但从衣着、肢体语言和眼神看,不是。”宗铭打开手机照明对准照片,说,“他们三个人都穿着休闲装,但其他两人领口和袖口都是系好的,尤其是主位上这个人,肩部能看到背心的痕迹……你在家里会穿熨得笔挺的衬衫,下面还特意穿配套的背心吗?”
“呃……也不一定啊,如果有客人来的话,是会正式一点。”
宗铭摇头,又道:“再看陈桦,他的polo衫一粒纽扣都没系,明显是随意套上去的,衣服下摆露出这个黑点,应该是裤子的抽绳,而只有运动裤和家居裤才会是抽绳设计,休闲裤都不会。另外,他的脚踝是光着的,也就是说他并没穿袜子,虽然他的脚没有照到,但我敢肯定他穿的是拖鞋。”
这样一对比,李维斯不得不承认,三个人中陈桦确实是衣着最随意的一个,其他两人虽然也不算很正式,但明显更像是出门的打扮。
“人在自己家里和在别人家里,肢体语言是不一样的。”宗铭接着说,“即使是经常来往的朋友,也不可能把对方的家当成自己家一样。尤其沙发这个家具,最能体现一个人坐在上面的时候是彻底放松还是半放松——这个主位上斟茶的人,他的背是紧绷的,眼神看向陈桦,带有一点询问的意味,完全不像是主人给客人斟茶时该有的姿态。另一个人虽然更随意一点,但和陈桦相比还要差一些……总之,这张照片里无论衣着还是动作,陈桦都是最自然,最松弛的一个。”
“好吧。”李维斯被说服了,“即使能证明这张照片里就是陈桦的真家,又有什么用?我们还是不知道它在哪儿?”
“通过光影和环境,大致还是能推断出一些东西的。”宗铭说,“窗外有棕榈树,从树冠的大小可以推断出它的高度大约是六米到七米,也就是说这栋屋子在三层。陈桦身后的阳台墙面贴的是25 x 25的小方砖,侧面刚好是一片瓷砖的厚度,说明这栋楼的外墙厚度是二十五厘米,那么它的总层数应该在二十层以上。”
李维斯自认观察力已经很好了,也没有看出这么多东西,不禁对他十分佩服,掏出个贴纸给他贴胸口:“接着说。”
宗铭看着自己左胸的两个铠甲勇士,笑了,接着道:“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是下午三点,从阳光射进来的角度可以看出这间屋子并不是正南正北走向,而是东北、西南走向的,要么它是个不规则的点式楼,要么它是一个异形建筑。”
沉默,片刻后李维斯问:“没了?”
宗铭点头:“没了。”
“那还是没戏啊。”李维斯说,“城市这么大,我们上哪儿去找一栋二十层以上的,下面种着棕榈树的点式楼或者异形楼?”
宗铭笑了笑,拿起另一个相框:“看这个。”
照片里是陈桦的自拍,他正在拿披萨饼边喂花坛边一只小小的虎斑猫。宗铭指着他脚边的外卖袋子:“这家披萨店也许会给我们一点答案,我们只要找到这家店,问问他家的外卖派送距离,然后画个圈,在圈内寻找符合我们之前推断的建筑物就可以了。”
说完,他非常仔细地将所有相框恢复原位,摊手:“ok,大功告成,可以走了。”
李维斯默默给他竖了个拇指。
宗铭扣着他的后脑勺啵了一个:“省点儿贴纸吧,盖个章就行。”
第119章 s5 e25.两个人
从陈桦的假住处出来,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宗铭在网上查了那家披萨店的地址,和李维斯驱车过去询问。
店里的外卖都是老板和伙计骑车自己送的,所以派送范围不大, 左右不过七八条街。宗铭用铅笔在纸质地图上大致描了个范围,又拿陈桦的照片给他们辨认,可惜所有人都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这也难怪, 陈桦这两年大多数时候都在中国, 在泰国叫外卖的次数应该是不多。宗铭在店里点了披萨和奶油酥皮汤,一边和李维斯吃晚饭, 一边对照卫星地图寻找派送范围内的建筑物。
“这一区高层建筑挺多啊。”李维斯将披萨切成小块,一块一块喂给他吃, “光凭卫星图能确定他家的具体地址吗?”
“正在看……碰运气咯。”宗铭一边咀嚼一边点头,冷不防李维斯送了一勺汤过来, 一鼻尖戳在了勺子里,“咝……烫!”
李维斯吹凉了喂给他,他低头继续在平板上找地图, 舌头伸出来把粘在鼻尖上的奶油汤舔掉了。
人居然能舔到自己的鼻尖?李维斯一时好奇, 自己也试了一下,然而无论怎么伸长舌头都完全舔不到。
“你干什么?大庭广众地索吻吗?”宗铭半天没等到投喂,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扭曲地抻着舌头,坏笑道, “你越来越奔放了哦。”
“……”李维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十分暧昧,有点脸红地收回舌头,“为什么你能舔到自己的鼻尖,这不科学!”
“我天赋异禀吧。”宗铭拿薯条粘了番茄酱,用负五倍速的慢动作特别色情地舔完吃掉,“要我帮忙吗?你想舔哪里我都可以帮你,下次不要这么难为自己了,我的舌头就是你的,跟自家老公客气什么?”
“你住嘴!”李维斯瞬间涨红了脸,幸亏他们坐在最里面的位子,而且周围没人听得懂中文,不然他都要夺路而逃了!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