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者多劳呢。”宗铭白他一眼,将他手里的冰淇淋桶抢过来塞进冰箱,“怎么跟个小孩似的吃起甜食来就没完没了,别吃了!”
“……”不让艹还不让吃冰淇淋了?而且这话题转移得也太生硬了吧?!
手机忽然响了,宗铭如获大赦,立刻跑去客厅接网络电话:“局座!局座你这个电话太及时了哈哈哈哈!”
“咩话?”桑国庭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及时了?我哪次不及时?”
李维斯在局座看不见的角度给宗铭做了个“鄙视你”的手势。宗铭假装没看见,干笑道:“呵呵呵……局座我刚想找你汇报工作来着。”
“哦,你的报告已经收到啦,不用汇报了。”桑国庭将umbra里所有人都呼叫了一遍,说,“郑氏这件案子意义重大,很可能给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带来突破性进展。我本想叫你们来局里开会,结果于医生要出差,桑菡也跑去实习了……算啦大家开个网络会议吧。”
很快桑菡和于天河都上线了,一个在实习宿舍,一个在vip候机室。桑菡最近特别乖,生怕老爹知道自己在搞早恋——好吧对他来说其实也不早了,主要是唐熠太小——一上线就恭恭敬敬道:“爸。”
“叫桑局。”桑国庭完全不领情,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现在是工作时间哦,不要搞特殊化哦!”
桑菡翻个白眼:“是,桑局!”
“好啦,大家都到齐了。”桑国庭叩了叩桌面,道,“时间宝贵,我们不废话了直接开始吧……我先给你们通报一下关于第九基金和唐晟集团的相关情况。”
众人都是神色一凛,第九基金从去年冬天胡查理死后局里就一直在调查,但因为涉及跨国事务以及一些敏感人物始终没有大的进展。唐晟集团虽然因为郑氏惨案暴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就目前来看仅仅与三年前郑氏、通查之间的恩怨相关,并没有关于超级脑的深层线索显现出来。
终于有什么眉目了么?
“先说第九基金。”桑国庭道,“经过一些我不愿意赘述的枯燥的行政周旋,我们刚刚拿到了一些关于第九基金的绝密资料,这家基金虽然表面上是由一些影视明星和艺术家发起的,但实际上资金运作受控于一家美国财团——亚瑟资本。”
“亚瑟资本?”宗铭眉心一动,道,“不会是那个亚瑟资本吧?”
“就是那个亚瑟资本。”桑国庭说,“亚瑟资本成立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二战期间因为倒卖军火发家,二战后又参与了朝鲜战争、越战、阿富汗战争等等,和美国军方关系密切。进入本世纪之后,亚瑟资本慢慢收缩了军火生意,向民用实业和金融业转型。第九基金成立于2021年,由美国好莱坞十二位明星牵头,之后又加入了几位设计师、画家和作家,旨在帮助全世界范围内受迫害的儿童、妇女及社会弱势群体。它的日常运作由一家叫做‘耐安’的公司负责,‘耐安’的身后,就是亚瑟资本。”
李维斯知道亚瑟资本,他父亲eden reeves曾经就职的财务公司就是由亚瑟资本控股的,他老人家当年劈腿,小三正是亚瑟资本派遣到财务公司的副总监。
虽然他对亚瑟资本本身没什么偏见,鉴于整个家庭的悲剧都来自于此,所以也绝对没什么好印象。
于天河显然也知道亚瑟资本,皱眉道:“亚瑟资本?超级脑案难道是境外势力控制的?”
“恐怕是的。”桑国庭说,“因为唐晟集团也也它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们从头说起,三年泰国黑势力通查遭到对手压制,向曾经的合作伙伴郑城求救,你们猜郑城当初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钱?”宗铭问,旋即恍然,“不会是十五亿吧?”
桑国庭赞许点头:“衰仔猜对了,通查拿出了大半的身家,整整十五个亿跟郑城求助!当时郑城正在和唐晟集团合作,拿到这笔钱后立刻翻脸。唐晟因此陷入困局,资金链断裂,几近破产。2023年秋,唐致贤暴毙,两日后其长子唐辉从美国回来,带来一笔高额海外投资,挽救了唐晟。”
“亚瑟资本?”宗铭问。
“一家叫‘瑞威’的风投,但是是由亚瑟资本控股的。”桑国庭说。
这时桑菡忽然插嘴:“唐致贤暴毙?为什么用‘暴毙’这个词?你确定是‘暴毙’而不是‘暴病’吗?”
桑国庭点了点头,道:“是暴毙。官方档案上写得是突发脑溢血救治不及死亡,但我让人调阅当时120的出警记录、医院诊断记录、尸检记录,发现全部是后补伪造的,也就是说,唐致贤死后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官方检验,直接是由其家人入殓、火化的。鉴于他死时妻子在外为资金奔走,长子在美国就读,家中只有次子,因此我调查了那段时间其次子唐熠的动向。”
李维斯下意识看了一眼桑菡。桑菡虽然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但瞳孔缩得很紧,鼻翼微微扩张,显然内心十分紧张。桑国庭道:“唐致贤死后两天,唐熠突发急病,由刚刚归国的长兄唐辉送往西堰市一家私人医院就医。虽然当时的病历被销毁了,但我们找到了一名曾经接诊过唐熠的护士,她给出了一段这样的证词。”
公共区上传了一份文件,宗铭打开全息投影,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出现在投影中:“我记得那个孩子,唐熠,当时他应该是十三岁左右,被他哥哥抱来的,昏迷不醒,身体蜷缩几乎打不开,头部、四肢均有摩擦伤,像是被关在什么狭小的密闭空间里,还封了口。”
桑菡的呼吸明显一顿,随即掩饰地低下头佯装喝水,端着杯子的右手却微微颤动。护士接着道:“他当时严重脱水,营养不良,但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的损伤。我遵照医嘱给他做了治疗,两个小时之后他醒了,然后开始尖叫、挣扎、摔东西,我和另外一个护士都被他打了,最后还是他哥哥把他控制住的。”
她说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怨恨鄙夷的表情,反而有些淡淡的怜悯:“他应该是受过什么严重的精神刺激,症状非常严重,一开始是拒绝任何人接近,后来开始自残,我们不得不给他用大量的镇静剂,甚至把他捆在床上来防止他杀死自己。有一次他用吊针针头划开了自己的静脉,血流出来的时候把他自己吓着了,尖叫起来,我们才及时赶到把他救了过来——他非常怕血,几乎见不得红色,连看见沾血的酒精棉球都能崩溃。”
桑菡站起身离开了镜头。桑国庭看了一眼儿子,表情有些诧异,但没有说什么,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护士继续说着:“后来他情况太严重了,主治医生完全没有办法控制,就建议唐辉先生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但唐先生非常固执,坚持他弟弟是正常的,只是因为父亲的死受了刺激,所以暂时有一点应激反应。当时唐先生付了医院一笔非常大的钱,要求我们继续治疗唐熠,然后自己去美国出差了。半个月后他回来,开始住在医院里照顾弟弟。说来也怪,那之后唐熠的情况就好了起来,慢慢平静下来,即使不用药也不发疯了,除了有一些呆滞,和正常人差不多。”
李维斯没想到三年前唐熠的情况这么严重,不禁担心桑菡会受不了,还好他很快就回到了镜头里,继续面无表情地看他老爸放投影。
“那孩子非常漂亮柔弱,不发病的时候简直像个天使。”护士叹息着说,“他会拉大提琴,症状缓解之后唐先生把他的琴带到医院来,他经常一拉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的……唐先生就陪在旁边听着。他们兄弟感情非常好,唐先生几乎像父亲一样关心着他。只要唐先生在,唐熠就能正常一些。有一次唐先生出差两天没回来,他躲在床下面哭了一夜。”
“他很胆小,和任何人都不说话,喜欢把自己关起来,柜子里、床下面,甚至是纸箱子里……主治医生说这是ptsd,会伴随终身的。”护士说,“大概两个月后,唐先生给他办了出院手续,临走前和院长谈过一次。后来院长就让我们把所有的病历、电子记录、包括药房那边的用药记录全部销毁了,还叮嘱我们不能把唐熠的情况告诉任何人。”
护士想了一会儿,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具体他受过什么刺激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被长期地关在一个狭窄的地方,可能是箱子或者柜子,然后非常怕血,怕红色……对,还很怕大声的响动,有一次我们一个护士给一个小病人吹气球,气球炸了,他正好路过,当时就昏过去了。”
证词结束,投影消失了。桑国庭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儿子,随即将视线挪到宗铭这边,说:“从唐熠的情况看,唐致贤的死很可能不是普通病逝,而是暴毙。鉴于唐致贤死后两天唐辉和母亲才回家,那四十八小时发生的一切,唯一的目击证人应该是唐熠。唐熠当时可能被关在柜子或者箱子里,全程目睹了父亲的死亡。”
沉默,李维斯心里十分难受,他和唐熠在网络上认识这么长时间,一直以为他活泼开朗,无忧无虑,没想到三年前竟然受过这么严重的创伤,差点被送进精神病院。
看看视频中的桑菡,他脸色十分难看,虽然尽力掩饰,但眼中的痛苦是无法抑制的。
第132章 s5 e38.好挖坑
桑菡的变化逃不出桑国庭的眼睛。
局座狐疑地盯了儿子几秒钟, 挪开视线继续说案子:“我们接着讲唐晟。唐辉得到‘瑞威’的投资盘活公司之后不久, 泰国警方收到了一份关于通查和郑城狼狈勾结的证据——是匿名的——郑城迫于泰国警方的压力和通查翻脸,导致通查最终死在中泰边界上。”
桑国庭在公共区上传了一份资料:“这是通查死后郑城和他的对头合作的几笔生意,数额不大, 但显然双方因为通查的死而达成了某种默契。”
宗铭明白了桑国庭的意思:“局座您是不是怀疑唐致贤的死是通查所为,目的是为了破坏郑氏和唐晟的合作。之后唐辉在亚瑟资本的帮助下反败为胜,又离间了郑城和通查的关系, 迫使郑城和泰国警方合作, 帮助通查的对手搞死通查?”
“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通查和唐致贤之间就矛盾重重。”桑国庭说, “因为唐致贤帮助郑城转上正行,缩减了郑氏企业和通查之间的走私生意, 所以通查十分记恨他。三年前通查命在旦夕,不惜拿出十五个亿给郑城, 干掉唐致贤这个绊脚石顺理成章。只是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唐致贤有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唐辉早在美国读书时期就显露出过人的商业才能,毕业之前曾经在亚瑟资本下属的‘瑞威’做过实习生。假设唐致贤是通查所杀,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杀父仇人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报警?”李维斯插嘴道, “如果唐致贤是被通查谋杀的, 他完全可以通过法律手段制裁通查。”
“因为唐熠。”桑国庭说,“唐熠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当时因为刺激过度导致精神崩溃,一旦上法庭肯定要面对长时间的盘查、作证,甚至是精神鉴定。唐辉刚刚失去了父亲, 不可能再让唯一的弟弟涉险,他宁可选择更强有力的方式报复通查和郑城,而他也确实成功了——三年前我怀疑就是他收集证据发给泰国警方,利用郑城搞死通查。三年后,他又利用通查的一对儿女——帕第和宫以晴搞死郑城。时至今日,他才是三方最大的赢家。”
桑国庭又调出了一份供词:“这是宫以晴所属娱乐公司的总裁,给我们提供的一些情况。”
这次三维投影里是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我和唐总算不上太熟,我们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在一个艺术品交易会上认识的。我是个集邮爱好者,那次想拍一枚《红楼》小型张,结果唐总正好也想拍同一个展品。我们大概竞价了十几轮吧,最后他让秘书来给我递了个条子,说对这枚小型张志在必得,请我高抬贵手,以后有机会一定补偿我。我这才知道他是唐晟的老板,于是就放弃了。”
“关于推荐宫以晴上《金属姬》,完全是个意外。”中年男人接着说,“当时我刚签下宫以晴不久,正在给她物色适合的角色,有一天唐总的秘书忽然打电话给我,说上次竞拍的事情谢谢我,最近唐晟投资了一部百合网剧,问我要不要推个女主进组。商场上这种事常有,大家互相给个面子而已。我知道唐总和关耳影业的小郑总关系匪浅,当即就同意了。他问我推荐谁,我就说宫以晴吧,这姑娘看着有点……嗯,百合气质吧,比较适合演这种小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