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小小的人情暖意让迟稚涵心情变得很好,捧着一堆东西打算进门的时候还哼着歌,然后手机就突然响了, 寂静的小洋房外面突然尖锐的手机铃声,让迟稚涵心里抖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手忙脚乱的接了起来,手里的福字掉在地上,她又没有其他手去捡,皱了皱眉头,不祥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
打电话过来的是向来冷静的齐宁,可是语气已经乱成一团。
“小迟,你在不在齐程这边?”甚至不再叫她迟小姐。
“……我刚到门口。”迟稚涵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心跳都开始不正常。
“你先不要慌,听我说。”齐宁不知道是在叫谁不要慌,语气乱的一塌糊涂,迟稚涵这边只听到她一直在深呼吸,“老爷子这几天身子不好,病糊涂的时候让看护给齐程打了电话,说是要见齐程最后一面,那个看护是过年请来顶替老看护几天的,完全不知道齐程的情况,所以她真的就打了。”
“宝宝脑膜炎,我昨天刚刚飞到美国,赵医生和李医生参加学术研讨,现在也不在国内,齐鹏封闭了好几天手机都没开,齐程爸爸……反正也不太指望的上,所以现在他身边只有你。”
“他现在心跳血压全都在临界值,手机已经关机,我担心他连密码都改了,家里的管理员密码你还记得的吧?”
“记得。”迟稚涵手里的一堆东西早就全丢在地上,开了大门进去输密码的手都在抖。
“病发的话,他最有可能待的地方是衣柜或者画室,画室开门的密码和管理员密码是一样的,你先找到他,看看他是否对外界刺激已经没有反应。”
“最糟的情况就是,他对外界光线声音和碰触都没有任何反应,你力气小,想办法先把他放平,不要有异物堵住他呼吸,保持呼吸顺畅,盖上毯子保暖就行,赵医生已经联络了他的徒弟,现在应该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好。”密码输了三次都出错,迟稚涵觉得自己后背都湿了,他真的改了密码。
“书桌右边第一个抽屉里面有一瓶白色瓶子红色标签的药,药片是浅蓝色,如果他还有微弱反应,你想办法让他吃下三颗左右,然后不停的和他说话,让他不要彻底陷入自闭症状。”
管理员密码输入后开门的声音,迟稚涵腿都有些软。
“好。”她听到自己回答,窗帘又一次全部拉上,屋子里一片漆黑,安安静静,像个坟墓。
暖气也没开,室内居然比室外还要冷。
“他没开暖气。”迟稚涵皱眉,抓着手机的手开始抖,“他病发多久了?”
“十分钟。”齐宁声音带着哭腔,“不长,应该不长。”
“我把赵医生也拉到电话里,你先去找齐程,记得,一定要保暖。”齐宁的慌乱让迟稚涵心里更愧疚。
她今天不该出门的。
非得要去公司领最后一天的考勤。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很好,不给他吃蛋饼还皱着眉头拿着叉子把苹果咬得嘎吱嘎吱的。
他最近都很好,除了厌世指标一直没上去之外,她都快要觉得他一切正常了。
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都开始忙自己的事。
他们,包括她,都在忙自己的事。
***
“齐程?”把电话调成免提,迟稚涵一边喊一边摸索着去拉电闸。
没有声音,黑暗加重了寂静感,迟稚涵被压得快要喘不上气。
“开灯,开暖气,然后把所有柜门都打开。”电话里是终于联系上的赵医生,语气冷静。
如释重负,她和齐宁都一样,平日里不怎么靠谱的赵医生此刻简直是定海神针。
开闸开灯,突然的亮光让迟稚涵眼睛眯了一下。
偌大的空间里空无一人。
空的让她心紧了又紧。
“没有人。”开了四五个柜子的门里面都空无一人,抬头看画室的门也是开着的,迟稚涵忍了又忍,但是声音还是开始发抖。
“齐程每次进的衣柜都是随机的,这房子里所有的柜子都经过特殊处理,你不要慌。”赵医生的声音沉稳有力,“他发病的频率低了很多,就算这次真的发病了,对身体影响也没有之前那么大,而且只有十分钟,他应该没有完全失去和外界的感知。”
她怎么可能不慌。
之前齐程哪怕有事,也是看得到他人的,而且齐宁齐鹏或者赵医生李医生,似乎永远都是随传随到的。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却找不到齐程了。
这幢楼四面墙全部都是柜子,她开一个空一个,心开始一点点的往下沉。
感觉自己像在噩梦中,打开的每一扇门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身边全是数不清的门。
“齐程!”声音开始带着哭腔,齐宁那边的呼吸声也变重,赵医生一声不吭。
屋子里的暖气已经开始起作用,她热的满头大汗却忘记脱下帽子围巾和外套。
头一次感觉,这空旷的房子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用黑暗和空旷吞噬着她的理智。
那一声类似于敲床头柜的声音,微弱的差点被慌乱的迟稚涵忽略。
然后又是一声。
迟稚涵屏住呼吸,听到第三声了才确认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他有反应。”迟稚涵又哭又笑,声音是从厨房那边传过来的,他没有在衣柜。
那个柜子,是她前几天收拾空出来准备放干货的,还特意铺了一层软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