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无子,苏和安作为二房的嫡子,与苏文湛幼时玩在一块,情谊还是不差的。
“听说此番来了个好的?”
此时见苏和安挤眉弄眼的好不正经,苏文湛没好气地将棋子一丢:“你待怎的?”
“不过打听打听,你急甚。”
苏和安慢条斯理地下了一子:“我那屋里一大早便有下人唠嗑,尤其是我那小厮阿常,跟鹦鹉学舌似的学了一下午,可把我听得好奇死了。”
“你好歹将自己身边管利落了。”
苏文湛素来看不上二房的规矩松散,连主子的事也敢编排,再见苏和安唯唯应了,方心情好些,愿意谈些旁的:“若论相貌……”
“绝了。”
他竖了竖大拇指。
“比之王二娘子如何?”
苏文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还想着她呢?人家那是你能肖想的?”
苏和安讪讪地道:“我便想想罢了。”
整个长安城里,十个有八个是作如此想的,只那威武侯不知是不是脑门被驴踢了,竟然将就这么硬生生退了婚,多少郎君恨不得身以代之,苏和安不是第一个,亦不是最后一个。
苏文湛沉吟半晌,也没心思下了,手一伸,便将棋盘推了:“不好比。”
“居然与王二娘子相当?”
苏和安不信,睁大眼道:“大兄,你可莫要诓我。”
“谁说是相当了?”苏文湛慢条斯理地道:“恰如萤烛之火,与日月争辉。”
苏和安显然误会了,他拍了拍胸脯:“大兄,你说话还待大喘气的啊?我就说,阿常必是又说了大话。”
王二娘又怎会落败。
“我说的是,你那王二娘,为萤烛之火,瓦砾碎砖。”苏文湛幸灾乐祸地道,他素来就不喜欢王文窈那高不可攀的模样,更对苏和安的品味嗤之以鼻,若要让他选,自然是喜欢性子软糯亲和些的小娘子。
“你胡说!”
苏和安自然是不信,嘭地一声站了起来,棋盘上棋子登时“哗啦啦”落了一地,他没顾上,只愤愤道:“大兄今番若是错了,你那一套燕归喜便让我看一眼。”
他觊觎燕归喜许久,可惜大兄从来藏得严实,不肯与他看。按说不过一套春宫册,但因著笔之人立意大胆,解锁了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姿势,在长安城那群少年郎中很受追捧,只可惜苏和安没门路得着。
苏文湛拄着下巴笑了:“那你若是错了,给我什么?”
“上回你那相好的不是看中了一套金头面你手头紧没买着么?我便给你买了。”
苏文湛摇头:“换了。”
苏和安咋舌:“你又换了?才……”他抓了抓脑袋:“四天、还是五天来着?”
“三天。”
论这点,苏和安还是极之佩服苏文湛的:“大兄,莫说旁的,就你这让小娘子们死心塌地的本事,若能传授些给小弟我……”
“莫想了,行不通,你那王二娘子可不吃这套。”
苏文湛翘起了二郎腿:“若我对了,一会表妹在时,你记得帮我挡一挡。”
想到阿潇表妹,苏和安心底登时有些发酸:“大兄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文湛对他看人的眼光表示怀疑,拍拍他肩人站了起来:“棋子收了。”缓步间,人已经出了房门。
苏和安腾地站起,对着阿常道:“阿常,收棋盘。”
人亦匆匆出了去。
庆和苑已经热闹起来了。
除了几个尚在外上差的国公爷和三老爷,女眷差不多来齐了,蓼氏一边吩咐人去摆著开席,一边吩咐人去苑门口候着,言几位小娘子一到便引到这边来。
席开两桌,因自家人的干系,并不分男女大防,全数安排在一个厅内热热闹闹地吃食。
国公爷一身烟火气地进了厅,先与母亲道了声好,蓼氏这才递了快巾子过去:“这被谁惹的?一身气儿。”
三老爷也进了厅,他年轻些,长得与老夫人更相似,生就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坐了下来,叹道:
“最近王相与宰辅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不站队,不好混啊。”
蓼氏略有耳闻,闻言好笑道:“三弟莫非是说,威武侯退婚一事?”
女儿家看事与男子不同,总爱从艳事风流上去看,苏政不悦道:“你懂什么?这哪里只退婚一桩事?”
“圣人便没调和调和?”
苏政与苏棣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苏文湛听得烦,插嘴道:“阿爹,阿娘,三叔,快饭点了,莫在饭桌上谈论这些事罢。”
“那便……开饭了?”
苏棣起身,却听蓼氏道:“再等一等。”
“还有谁没来?”苏政不悦道。
陆氏幸灾乐祸地笑道:“阿瑶带着新来的几个上街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大哥不如再等一等。”
苏政今日在朝堂上本就呆得憋屈,此时一听,愠怒道:“瞧她能的!都饭点了还乐不思蜀,以后到得夫家也这般没规没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