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依相偎很久后,卿则正要说话,却发觉怀里的身子骤然沉了不少。
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还没望清楚, 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双手收紧抱得更牢靠些。
怀里传出沉沉的呼吸声,匀称而又绵长。
很显然, 有人在他怀里睡着了。
卿则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小心翼翼地把她横抱在怀里放到床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待到一切都安排妥当, 这才吹熄了灯来到床畔,上床搂着她到怀里,一起挨着睡了过去。
翌日君兰去到宫里。
昨儿晚上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到床上的了。有心想要问问王爷, 可卿则一大早已经去了都察院里,她也没机会去问。
早晨收拾停当就开始往宫里去。
君兰本以为太后叫了她去是有话要问。谁知道等她到了静明宫后,太后居然拿出了几件小孩子的衣裳。件件崭新,样式新颖可爱。
“这是我给小家伙做的。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就都做了几件。你瞧瞧,怎么样?若是不合适,我再改。”
潘太后说着,左手拿了个小老虎图案的小马甲,右手拿了个小莲花图案的小肚兜,“我啊,算着孩子们是要在夏天出生,所以多做了几个夏天的衣裳。待到过几天,我打算再做几个大一点的秋天的衣裳。到时候他们大了一点了刚好能穿。”
君兰没料到太后会亲自做衣裳给孩子,诧异下忍不住道:“您这样太操劳了,还是多歇歇。这样的事情,让底下人去做就好。”
潘太后现在年岁大了,若是做这种精致的活儿,少不得耗去了许多心力眼力。
君兰又劝,“这些看着太费劲儿。娘娘您要多歇歇。”
“歇什么?孩子们穿上长辈做的衣裳才更好。”潘太后把小衣服一件件叠起来,放到君兰手中,“我当年在闺中的时候,也是练过不少年的女红。认真说来,那些好友里面,也就我的针线活儿最好看最漂亮。只不过后来进了东宫,就没什么机会做这些了。”
潘太后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道;“现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练练手,你就当我是打发时间。”
这些针线活是真的好。针脚细密图案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花费了好多心思来做的。
君兰认真地把小衣服搂在怀里,感激的道谢。
潘太后看着她这认真道谢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温和的笑着,打算到时候没事的话给君兰也打几个络子。
旁的不说,这丫头的情她还没还呢。
前些日子君兰在宫里住着的时候,闷声不响的,居然给她做了两套寝衣。
要知道,寻常人家的婆婆,都会收到自家媳妇儿做的贴身衣物。可是进了宫的那天起,她就没再把自己当成寻常人家的人了,就也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更不会用百姓家的习惯来要求晚辈。
更何况董皇后出身将门。平日里甚少会动针动线,真让皇后做个细致针线出来,比让她提刀剿匪还难。
所以潘太后一直没有奢想过能穿上媳妇儿做的贴身衣物。
哪知道前面几十年没有经历过的事儿,如今到了一把年纪,却是领会到了。
这丫头拿来寝衣的时候还很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声音也小小的。
“娘娘,我针线活儿不好。只能做做寝衣,也没绣花。就是……就是一片心意。”君兰小声说着,把东西捧到了潘太后的跟前。
潘太后意外至极,也不让嬷嬷们帮忙转一手了,自己接过东西,来回翻看了下。
针线功夫不错。算不上极其出众,却也细腻仔细。
潘太后翻来覆去看了很久,面上淡淡的嗯了声,其实在这丫头走了后,高兴了好半晌。
她知道君兰这是洗干净了拿过来的,所以当晚沐浴后就穿上了。
这丫头有心,她就也更疼这孩子些。
“今儿送来了些宫花。原本就是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玩的,你先挑几个拿去吧。”潘太后说着,让人拿了一个黄花梨刻芍药纹的长匣子来。
君兰知道这应当是潘太后打算拿回潘家给晚辈们分着玩的,笑着推辞:“我那里还许多的花儿,现在就不用拿了吧。”
潘太后佯怒:“怎么不拿?挑几个。你不选好,我不让人拿过去。”
君兰见推辞不过,笑着上前谢过潘太后,过去拿了两朵珠花。
潘太后犹觉得不够,亲自选了三个给了她。
就在君兰接过珠花让蒋妈妈放好的时候,外头响起了嘈杂声。没多久,宫人们慌张的禀报声在外响起。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小皇孙过来了。”
话音刚落,男童扯着嗓子的声音响起:“皇曾祖母!皇曾祖母!您来看看啊,皇祖母她偏心!”
潘太后听了后和君兰相视一笑。并未急着出去,而是静坐在屋内,等那个风风火火的小身影闯进屋里,方才问道;“你皇祖母怎么了?来,和曾祖母说说。曾祖母给你做主。”
卿天宏蹦跶着进屋,不住控诉:“皇祖母太过分了!居然和我说,我不如我娘懂事。您评评理。她哪里有我这么乖巧可爱啊,论懂事,就更不如我了。”
“臭小子。”董皇后气极,怒斥了句,作势抬手好像要直接一巴掌呼过去般,怒瞪着说道:“有你这么说你娘的吗?”
董皇后是武将世家出身,性子爽朗,自小就大大咧咧的。
卿天宏从小没少被这位祖母“教育”,这一下根本没打上去,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对他来说更是算不得什么。
不过卿天宏还是捂着脑袋嚎叫不止,“哎呀疼死我了。哎呀,好疼啊。”说着还悄悄用眼角余光去看君兰。
君兰还没开口,董皇后已经发现了臭小子的举动,与君兰道:“兰姐儿你别理他。这孩子就是个不着调的,惯爱耍泼耍赖。”
卿天宏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喊:“我哪里错了?我就是想要去御厨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