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修之摇头:“一直不是很好。后来,她虽然没有放弃植物学上的研究,但很明显没以前那么竭尽全力了。一些业内人士说起来还挺惋惜的,都说以岳教授的天分和才华,一直持续下去的话,说不定能在植物学史上留名呢。”
一次意外,一人远走高飞,一人放弃似锦前程,一人改名不忘自责之心。
苏进回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只能叹气了。
周景洋可是说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他这次回来,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啊……
现在夜已深沉,苏进本来还想去医院探望一下的,现在探视时间也过了,只能先回去学校。
寒假结束,他还没回学校报过到,再拖下去的话,也太不给学校面子了。
谈修之把苏进送到位置,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苏进目送他的车影离去,心里突然有些异样。
谈修之从不是喜欢八卦的那种人,今天突然把周家的事情跟他说了这么多,究竟有什么用意?
他凝神片刻,没有回去宿舍,而是到了天湖小区。
这个小区几乎已经成为张万生师徒的根据地了,苏进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浆糊与墨香味。他一抬头,看见灯光下,张万生正坐在一张摇椅上,跟旁边的人说着这什么。
那人却不是单一鸣,而是谢石磊。
谢石磊会过来,苏进是一早就知道了的。年前他就跟苏进约定,新年开学后办好实习相关的手续,就到帝都来,进入天工公司实习。他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苏进用眼神跟谢石磊打了个招呼,环视四周,问道:“单大师呢?”
张万生哼哼了两声,说:“回家过年去了。”
“回家过……”不是张万生说,苏进险些忘记单一鸣还有家了。是的,他可不是像他师父这样的老光棍,这位文安组前任首席顾问,在帝都是有家的。他六十多岁,老婆过世得早,孩子也快四十了,在帝都当个公务员。
苏进摇了摇头:“过年还把徒弟拉得满世界乱跑,不让人家回家团聚过年,这样的事,也只有你做得出来了吧?”
张万生从躺椅上直起身子,说:“有事弟子服其劳!当师父的使唤徒弟,不是天经地义……”
他话没说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哼哼着闭了嘴。
苏进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茶问道:“怎么样,徒弟不在,一个人寂寞不?”
张万生斜他一眼,点点面前纸墙上裱糊的书画,反问他道:“你觉得我寂寞不?”
苏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笑了起来。是啊,有心爱的文物陪伴,如同有无数老朋友环绕周围,怎么会寂寞呢?
张万生离开帝都的时候,是把所有手上的工作全部都结束了的。现在这批书画,是他这几天重新修复裱糊出来的,真是个闲不住的老头子啊……
他修复的手艺仍然是巧夺天工,苏进一边看着,一边捧着茶跟他闲话。谢石磊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苏进无意中看他一眼,看见他的眼睛不时在自己跟张万生之间移动,目光灼灼,专注得甚至有些如饥似渴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了上个世界,自己还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听见两名大师对坐闲话时的情景。那个时候,自己似乎也是一模一样的表现。那一次,自己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说到一半,张万生突然斜过眼睛,看了苏进一眼,道:“年纪轻轻,记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