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诸弯弯把这段视频传给了局里的徐日,又顺便给组里买了点宵夜,然后才和陆淼往局里赶。
到了停车场,诸弯弯先跳下车向大楼走,陆淼则留在原地停车。
刚走到门口,诸弯弯就看到了正靠着墙抽烟的陈不周。
陈不周一看就是在犯困,眼底发青,脸色也白得厉害,手指夹的香烟都快烧到烟蒂,他还是没有抖掉烟灰。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时候的陈法医是绝对不能打扰的……
除了一个人以外。
诸弯背着手悄悄走过去,伸手把他的烟拿开,然后凑着脑袋去看他的脸。
陈不周捏着她的脸把她的脑袋撇开,看了看她,又伸手把她抱住,下巴压着她的头顶,懒懒地靠着她。
“累了吗?”
诸弯弯想拍拍他的后背,但手刚碰到他的后背,,他就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诸弯弯反应很快地揪住他的衣服,扯开看了看,他的后背肿了一大片。
她当即就急了:“你这儿怎么伤到了?!”
“嗯?”
陈不周把衣服压住,“可能是在山下被围的时候弄的。”
他不在意地把诸弯弯的手拉住,继续靠到她身上,“也不疼,不用管了。”
诸弯弯生气地鼓了鼓脸,最后还是只能委屈地把火压了回去。
作为刑侦局的人,她还是没办法说出“那你还手啊”这种气话。即使被伤到了也要忍着,除了像陆三水这种能控制好力道、保证不会伤到人的,不然谁也不敢随意出手。可他们明明是在为了于牧生的案子奔波啊,却还要被于牧生妻子的人推搡辱骂……
她很轻地抱住陈不周:“你饿不饿?我出去办事,回来捎了点吃的,陆淼应该一会儿就会带回来了。”
陈不周没出声。
他困得太厉害的时候总是这样,不愿吃饭,即使饿也感觉不出来。
诸弯弯踮脚摸摸他的后脑勺,“去吃点吧。”
陈不周抱着她,不肯动。
诸弯弯只能抱住他的胳膊,假装在卖力地拖他,然后仰脸看着他告状:“我拖不动你。”
陈不周弯了弯嘴角,懒洋洋地顺着她被她拉了进去。
等他们走进总局大楼不见,躲在树后暗中观察的陆淼才露出脑袋,拎着夜宵袋子,边赶着耳边的蚊子,边蹑手蹑脚、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
然后,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爬上楼梯再换电梯,终于赶在他们前面冲进了办公室。
——
诸弯弯和陈不周回到一组办公室的时候,幕布上正暂停着于牧生被利器挟持走进窄巷的画面,陆淼在东张西望地悠闲扇风,徐日规矩地坐在桌子前盯着宵夜袋子,陈程在窗边翻着文件打电话。
但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
被二组长派过来帮忙的罗正义正捧着个笔记本,专注地观察着房间里其他的每一个人,过一会儿就刷刷刷地往本子记两笔,眼睛熠熠生辉。
看到陈不周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陈程也简单两句挂断了电话:“人都到齐了,尸检结果怎么样?”
陈不周揉了揉眉心。
“我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他边向里走边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14日到15日。死因……他的肾脏被摘除了,完整的摘除,下刀的位置很准,没有一定的医学基础和练习做不到。但在摘除后却没有对死者的伤口进行任何处理,直至死者失血过多死亡。报告我还没有整理完,今晚出。”
陆淼放下扇风的手,神情少见的凝重。
他站直看着陈不周,皱着眉头:“只有肾脏?”
“只有肾脏。”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只有装夜宵的塑料袋被风刮得簌簌作响。
罗正义看突然没人出声,犹豫着小声地提出看法:“有没有可能是器官贩卖……”
“这不是器官贩卖组织通常的行为。”
因为曾参与过击破器官贩卖组织窝点的工作,陆淼对摘除器官这类事很敏感也很了解。
“听到器官被摘除,我先想到也就是器官贩卖组织。但器官贩卖组织的最优目标是没有社会关系、消失后不会有人寻找上报的人群,即使他们不知道于牧生的身份,也不可能把他当做没有社会关系的流浪汉。何况录像里显示,他是被人用利器挟持走的。”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而且,如果决定了不救活供体,那他们就会更加残忍地把其他可用器官也一起摘除,对尸体的处理也会更用心。像于牧生这种只被摘除了肾脏就被抛尸、以及随意就抛尸在山上的情况,也和器官贩卖组织的行为不相符。”
“但凡事……都有意外吧……”
罗正义很没底气,看没人打断,他才继续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地说:“我已经看过诸顾问传回来的监控视频,死者在小巷里被绑走的时间是11日晚,而刚刚陈法医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14到15日……”
这口气用完,他又开始吞吞吐吐地没了自信。
“也、也就是说,死者是在被绑走两三天后才被摘除了器官、遭到了杀害。这两三天,是不是就是器官贩卖组织去查死者的血型、器官和登记的需求者是不是匹配……”
“所以为什么只摘除了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