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席抱紧了对方,过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流翠在院子里守了一晚上,直到天色大亮的时候才被宋嫣叫了进去。她人也谨慎,进去的时候没让其余下人跟着。
不过流翠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宋嫣已经起床了,并且跟平时不一样,连衣服跟头发都一并弄好了。
有一瞬间流翠竟然怀疑这是摄政王做的,但她很快又将这个荒唐的猜测扔出了脑海。
就算那位宠三小姐,也不可能这样。再说,这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对方又怎么可能会。
流翠低眉顺眼地去将宋嫣的床铺整理好,手放上去的时候锦被上已经没有温度了,能看出主人起床多时。
只是昨夜摄政王究竟有没有留宿?流翠心里不确定,若是没有,三小姐该让人进来守夜才是,若是有,可被褥又是干干净净。
她也不敢多问,只顾低头做事。
宋广修一连烧了好几天,从高烧到低烧,反反复复,高芝整日烧香拜佛,眼泪就没止过,宋敬也跟着一起照顾对方。
好不容易等宋广修好了一点,两人终于想起了始作俑者。
高芝前段时间睡不好,手又受了伤,整个人元气大伤,虚得厉害,宋敬没让她再操劳,打算自己去找宋嫣算账。
只是他带着一身的怒火刚走到后院,就看到宋嫣身边的丫头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在盯梢。
宋敬往凉亭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就见宋嫣不知道在跟谁坐在里面。
男子背对着他,看不清脸,可宋敬却知道这人并不是程单。里头的两人举止亲密,显然这样见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简直不知羞耻!混账!混账!
前有宋嫣刺伤宋广修,后有宋嫣背着家里人跟陌生男子私会,桩桩件件都是不拿这个宋家,不拿他这个做父亲的当回事。
宋敬左看右看,只恨自己来的时候身边没有带人,不然现在他肯定要将宋嫣跟那
奸夫两个字刚要从心里迸出来,宋敬就看到对方站起了身,而后那张分外熟悉却又让人敬畏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摄摄政王?!
宋敬被吓得下意识往旁边的假山躲去,同时连呼吸都屏住了。他绝对不会认错人的!当年有人想要趁小皇帝年幼,谋朝篡位,结果被邬席一举拿下,为了震慑群臣,对方当着他们的面将那些叛逆之人一个个处死。
邬席杀人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凡是落到他手里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摄政王残暴的名声在外,滔天的权势在手,谁敢对上他?
可对方是怎么跟宋嫣扯上关系的呢?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宋敬忽然想起了宋嫣被土匪掳去的事情,当日对方回来的时候,除了程单以外,还有摄政王。
如果说摄政王从那个时候起看上了他这个女儿,那么宋嫣这段时间的反常也就不足为怪了。
有邬席撑腰,就算宋嫣把天都捅出一个窟窿来都没关系。
宋敬后知后觉,难怪对方之前又是派太医,又是差人送补品过来。说到底,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之前还以为邬席是要拉拢程单,现在看来,分明是在讨好宋嫣。
可宋家跟镇安候府的婚事已经在筹备了,摄政王不可能不知道。
宋敬正纠结着,就听那边宋嫣让邬席摘了朵花过来,因为颜色不甚鲜艳,被他嫌弃得直接扔开来了。
这动作吓得宋敬在假山后面抖了抖,生怕宋嫣惹怒了摄政王,让对方记恨上宋家,到时候他们一整个府邸的人都要给宋嫣陪葬。
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邬席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反过来哄着宋嫣。于是宋敬就看到宋嫣越发的恃宠而骄,坏心地去作弄着摄政王。
宋嫣玩得开心,宋敬擦着额头不断冒出的汗,就差要跪下了。
有人来了,应该是宋敬。
邬席知道宋嫣不喜欢宋家人,所以开口喊的是宋敬的名字。
不用管他。宋敬喜欢看的话,就看个够好了。
邬席听出了宋嫣的言下之意,这种被允许让他人知道二者关系的感觉令他心中不免激荡。他伸手牵住了宋嫣,偏偏也不说什么话,只顾着看人。
流翠在一旁看着两人,这些天以来,她几乎每晚都要在屋外守着。时间越长,她对摄政王跟三小姐之间的相处就越心惊。
当初她的感觉不错,两人之中的确是三小姐占据上风,且对方每天的穿着也都是摄政王负责的。
有一回她熬了一夜,早上头脑不太清楚,提前闯了进去,就看到摄政王对着铜镜满脸柔情替三小姐描眉。
她吓得睡意全无,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幸好事后无论是三小姐还是摄政王都没有追究,要不然她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只是她跟宋敬一样想不明白,若是摄政王真的喜欢三小姐,为什么不把对方跟镇安候府的婚事给退了。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摄政王也都比镇安候好许多。
流翠正站着,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宋巧岚的声音,连忙走上前。
小姐,有人来了。
今日风景也看够了,回去吧。
全程都是宋嫣在发话,邬席只是默默牵着对方的手。
宋敬直看到两人都进了院子,才敢从假山后面出来。只是他后背一片冰凉,摄政王在前,即使没有正面对上,那股威压也足以让人双腿发软。
他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末了还是跟了上去。
可这一跟,宋敬很快就发现宋嫣院子里的人似乎早就对邬席的存在见怪不怪了。里面不光有宋家的下人,还有好几个面生的脸孔。
这些脸孔在见到宋嫣跟邬席时,礼仪都挑不出半分错处,应该是邬席带来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摄政王就将宋嫣院子里的人调/教得分外顺从。
两人进去以后倒没有再牵手,宋嫣的院子里搭了个秋千,此时他正坐在上面,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
而邬席则是命人搬了桌椅出来,照着对方描摹。
宋嫣显然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只坐了一会儿就不再坐了,不过邬席已经将对方的样子映在了脑海中,笔下弯弯转转,一幅简单的人像很快就出来了。
邬席还在旁边提了首酸了吧唧的诗,大概就是花式夸宋嫣的。没成想后者看到以后,硬是要让对方念出来给自己听。
院子里的人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都退去了一旁,邬席本打算低声在宋嫣耳边念出来,无奈对方根本就不配合。
摄政王最后只好顶着羞耻,将他的情诗稍微大声地念了出来。
宋敬在院子外,只能看到两人的亲密,多余的并不能听到。他心下一阵又一阵的不安,捉摸不透摄政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又不敢贸然闯进去。
一连等了两个时辰,在邬席终于离开后,他才敢进去。
宋嫣还在品鉴着邬席给他作的画,尤其是那几句酸诗,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听到脚步声就猜出了来人,并不抬头,周围那些下人们见他没反应,同样没有开口。
他这里连同丫鬟婆子在内,都已经不再属于宋家,而是宋嫣一个人的了。
他们只会听宋嫣的命令行事,以宋嫣的话为准则。
咳,嫣儿,今天为父过来
宋敬本是要来教训宋嫣的,但没想到竟然撞破了宋嫣跟邬席之间的事情,于是那些教训人的话就全部被他吞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