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于马背之上,背部挺直,搭箭拉弓,一气呵成之间,无一处不好看。
很快,下半场比赛也开始了。跟上半场一样,不管靶子如何移动,邬席都能保持百分百的高命中率。
因为他的参加,这场热身运动也结束得格外快,邬席成了毫无疑问的胜利者。
在邬席赢了以后,为难他的人都一脸菜色,而宋嫣看着对方拿过了自己添的彩头,脸上的笑容变浅,竟然直接起身离开了。
其他人看了,顿时就相信了太子殿下不喜欢少傅的传言。瞧瞧,不过就是对方赢了场比赛,还拿到了太子殿下的彩头,就让太子殿下气得直接离席了。
宋榆在后面看着小路子慌忙跟上的脚步,也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后面的马球赛还没开始呢,他都已经压了二哥会拔得头筹,现在人走了,他压的那些银子怎么办?
宋嫣虽然看上去漂亮无害,可那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像是这种比赛,拿个第一名绝对是妥妥的。
不过很快,宋榆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既然二哥走了,他就再找一个人顶上,反正这次是队伍作战,不是个人。
他瞄来瞄去,就把主意打到了邬席身上。对方从台下走了上来,眼睛看了看周围,似乎想找什么人。
邬席下去的时候宋嫣还在台上,他不知道为什么再上来的时候,对方就不见了,就连小路子人也没了。
犹豫片刻,他就朝着宋榆走了过来。
三皇子,不知太子殿下去了哪里?
当邬席这话问出口的时候,宋榆就知道他的打算要泡汤了。尽管宋榆看不出自家二哥是什么意思,可对于邬席那点心思,却是看得透透的。
这副拿了彩头就眼巴巴过来找人的样子,说邬席对宋嫣没心思都不可能。
回去了,大概是觉得这里无聊吧。宋榆朝左手边的方向努了努嘴,喏,从那条路走的,要是走快点没准还能追上。
多谢三皇子。
邬席谦逊有礼地朝宋榆拱了拱手,而后就按照对方指的方向去了。
宁桓一直坐在宋嫣不远的地方,他看到对方走的时候下意识也想跟上,可又不想惹了对方不快,犹豫间就没有动。及至看到邬席跟宋榆说了几句话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这里,走的还是宋嫣离开的方向,他终于按捺不住跟了上去。
他这段日子在宫外,却也听过邬席的大名,更知道宋嫣不太喜欢对方。眼下宁桓是觉得邬席对宋嫣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
宋嫣出门都是不用走路的,这回是提前离场,所以小路子来不及准备。邬席小跑了一阵子,很快就追了上来。
殿下留步。
宁桓的体质比邬席差一点,此刻正在后头喘着气,他趴在拐角处,偷偷看着邬席竟然真的叫住了宋嫣。
宋嫣虽然停了步,也回了头,但迟迟没有开口,整个的表情也都是淡淡的。
殿下,您的玉佩。
现在已经是你的了。邬席赢了比赛,玉佩自然也是对方的。
是我为殿下赢回来的,殿下的东西,永远都是殿下的。
玉佩并不珍贵,甚至对于宋嫣来说,这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玉佩。如果他想要的话,小路子可以从库房里取出一百块一模一样的。
但这是邬席为他赢回来的,是他让邬席为他赢回来的。
宋嫣知道邬席看着自己,所以故意将玉佩给了出去。这是一场心知肚明的考验。
见宋嫣没有再说话,邬席试探着倾身,将赢来没多久的玉佩重新戴在了宋嫣腰间。
过程当中,他没有听到宋嫣的拒绝,有一种无声的纵容。
小路子在邬席给宋嫣戴玉佩的时候就已经自觉地退到了一边,甚至将脸都背了过去。
玉佩已经系好了,但邬席还是保持着跟宋嫣无比亲近的距离。
嫣嫣,你还生我的气吗?
少傅怎么又在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宋嫣也没退,眼底笑意犹存,仿佛在嘲笑邬席的不知所以。
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不该趁着酒意便行那般孟浪的事。
青竹馆过后,邬席一直想找机会跟宋嫣说对不起的,无奈对方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不提这话还好,一提下来,宋嫣眼底原本存着的笑意也没了,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过不久,宋嫣看着邬席的脸半晌,又重新勾了勾唇。
想要我原谅你?是原谅那天过于亲密的举动,还是原谅当年的突然消失,宋嫣的话并没有说明白,又或者是两者皆而有之,很简单,看到赛场上那些人了吗?跟他们一样来讨好我,哄我欢心,我高兴了,就会原谅你。
是一句在普通人眼中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因为这根本就没有一个准确的标准。宋嫣怎么样了才会是高兴,他若是一辈子都不高兴又该如何。
但邬席却看着对方,而后拉开了两者间的距离。殿下,寿昌宫路远,您身子娇贵,由臣背您回去吧。
想要让一个不在乎、不需要讨好的人承认那份讨好,就要花上比常人更多的心思。
邬席说完话就背过了身,半蹲在地上。稍后,一双手从后向前揽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身躯就这样趴在了他的背上,一直到进了寿昌宫,宋嫣的脚都没有沾到地。
哪怕是这种暧昧的举动,可因为邬席背着的人是宋嫣,想到后者的脾气性情,来往的宫人们只当是太子殿下新想出来的惩罚人的法子,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多想。
只有宁桓看着邬席在背起宋嫣的时候,眼中不再压抑的浓情,躲在拐角处握紧了拳头。
少傅竟然对太子殿下抱有这样的心思,而太子殿下好像也并不排斥。
跟在宋嫣身边久了,足够让宁桓看出对方对邬席的不同。从邬席给宋嫣戴玉佩,再到提出背宋嫣,都是在后者的默许之下才能做出来的。
明明邬席才来宫中没多久,而且传言中都说太子殿下讨厌对方,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宁桓知道,如果宋嫣真的讨厌邬席的话,就不会让对方背着自己了。原本他还想着要慢慢再求得宋嫣的原谅,邬席的出现让他有了一种危机感。
他跟到半路上就没有再继续跟了,因为宋嫣住的地方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后来又在路口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见邬席出来,才失魂落魄地重新回到了赛场。
自这天过后,邬席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平常除了太傅授课时间外,不管宋嫣到哪里,他都会跟到哪里,俨然一副小路子第二的样子。生活当中,邬席对宋嫣的照顾更是精心到了极点。
小路子以前觉得宁桓在永阳宫的时候,都快要把他的差事顶下去了,现在看到邬席,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对方当时那才哪到哪啊的感觉。要不是邬席住在宫外,殿下每天早上的洗漱没准都会是对方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