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惊愕之后,楚景天松开了手,在步沧澜转身准备朝着江游走去的时候,手中用力劈向了他的后颈,浑身血迹遍布,受伤过重,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男人身形一顿,终究是倒下了。
楚景天将他扶好,最后看了一眼正打得激烈的江游,眼中神色非常复杂,再不犹豫,转身就飞速向着远处退去。
白眉老者想追,但是却被江游死死拦着,他手中那把剑似有灵性一般,随着主人的意念而青芒大盛,甚至压过了白眉老者的剑气。
透支了身体里将近三分之一灵力来完成这一次攻击,总算将白眉老者拦了下来。而显然楚景天并不是什么傻子,早在离开之后立刻给自己和步沧澜服了丹药,没多久就已经消失在了老者的感知范围内。
老者被江游拦着,胸中的滔天怒意都倾泻在江游身上,如狂风骤雨一般攻击倾盆而下,直把江游生生逼退了十几米远。
一口鲜血哽在胸口,江游原本准备喷出去,结果却听到系统的提示,抬起手中的剑横在面前,一口血喷在剑上,青芒微微闪动两下之后,渐渐像是被血液所感染了一般,青色尽数褪去了,紧接着一阵红光暴涨,笼罩了剑身,一股煞气冲天而起,其蕴含的能量让白眉老者都不禁有些惊讶。
江游打量着手中这把剑,发现剑身上的锈迹似乎又消失了一些,而原本已经有多处卷边的剑刃此时也已经仅剩下两处,而他握着剑的手,似乎已经与这把剑心意相通,能够感受到这把剑此时愤怒的心情就如同自己一般。
握紧手中的剑,江游不再犹豫,飞身冲上去,主动迎上了白眉老者的攻击,两人重新战在了一团,只不过这次江游似有神助一般,一招一式都极为刁钻凌厉,让人防不胜防,那把被红芒包裹的剑与白眉老者的剑碰撞在一起,迸发出一道道火光,声音极为刺耳,让人禁不住有些胆寒。
白眉老者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咬破手指以指尖血祭剑,原本深蓝色的剑气颜色更为浓烈,中间还带上了一抹暗红色,威力相比之前更是有了明显的提升,江游眼神微冷,突然将剑插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白眉老者的动作。
那白眉老者看到江游的动作,整个人一愣,忽又大笑:“哈哈哈!早知如此,刚才又为何不早早束手就擒,说不定老夫还能留你一条性……”话未说完,白眉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的抬了抬手,看清楚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涌现出的紫黑色青金纹路,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你!你居然下毒!!?”白眉老者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他的声音不复刚才的桀骜,当中因为惊恐而有些变了音调。
江游这时候倒是悠闲了,他从手中拿出一片小小的紫色叶子,轻飘飘的扬了扬,说道:“八品灵植曼陀罗,滋味可好?”
原来,早在江游用手心血祭剑之后,就已经忍痛剥落一片曼陀罗的叶子,用其擦拭剑身。这株八品紫色曼陀罗毒性极强,一点都没有辜负对它品阶的评定,只不过境界越低的人,抵抗性越小,毒性发作的时间也就越快,而境界越高的人,像是白眉老者这般的高级剑修,抗毒性则要强上不少,毒性发作的时间自然而然也就慢上很多。
最妙的是,紫色曼陀罗是一种神经性毒素,具有极强的麻痹性,被这种毒液所沾染之后,最明显的就是身上的血管会呈自黑色,看上去非常骇人,在毒性开始发作时,最开始四肢会感觉无力麻痹,再到身体的各项器官,最后乃至呼吸功能都会丧失,窒息而死。
江游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白眉老者决一死战,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重,就算自己再天才,修行时间却只有两个多月而已,又如何能够真的从剑道上打败白眉老者这般修炼多年的老妖怪?
他一开始不停地在寻找机会,寻找能够给白眉老者身上制造伤口的机会,很幸运,拼着左臂被刺中一剑为代价,江游成功的在白眉老者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不大的伤口,随后的战斗,不过是在拼尽全力的想要拖延毒发时间的同时,尽可能的多给予对手杀伤力。
江游的姿态狼狈,甚至可以说是难看至极,但是却非常有效,每当他被打的灰头土脸,在地上又滚又跳的时候,总能趁着对方一击得手后神经放松的一刹那制造出一定的伤害,虽然都是小伤口,但是积少成多,没看白眉老者身上原本整齐干净的衣袍现在也满是小口子,还有斑驳的血迹往外渗吗。
正是因为江游的拼命,以及最后的爆发,在白眉老者腿上刺出的那道伤口,原本已经潜伏在他体内多时的毒素在此时终于爆发,就形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虽然听上去挺简单的,但是实际上当中的凶险可想而知,江游再如何厉害,说到底也不过只有中级剑修的水平,越级强迫自己与白眉老者纠缠那么久,万一有个什么不测,直接殒命当场都是极有可能的。
眼下虽是成功了,但江游身上所受的内伤外伤加起来却也非常严重,如果不是有系统帮忙一边修复身体,一边硬接下来了那一连串的攻击,此时江游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哪里还能一脸淡定的站在这里。
白眉老者的四肢已经开始无力,尽管他真的很用力的想要握紧剑柄,但是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却还是将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游感受着喉中浓重的血腥味,脸上却还要装作一副淡定,靠着手中剑才能站稳惊愕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冷冷的看着白眉老者:“下地狱?该下地狱的人,是你才对吧。”他的剑身横在老者的脖子上,在他惊怒交加的眼神当中,毫不犹豫的抹过他的脖子,鲜血自大动脉中喷涌而出,溅在了江游的脸上,使他那张原本平淡无奇的脸上多了几分妖异和凶残。
老者死后,江游又料理了那几个刚才被楚景天用本命火焰烧伤的人后,这才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坐下来修复自己身上的伤势。这一修复,就是整整五天的时间,距离收徒大典各主城的选拔赛开始时间仅剩下最后的两天。
一天后,洛北城最大的药师工会处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一个皮肤黝黑长相憨厚的汉子拿着牌子根据接待药童的指引,来到了报名处,目光不住的在周围四处打量,似乎看什么都新奇无比一样。站在他周围的人见他这般模样,纷纷露出会心一笑,洛北城的药师公会,乃是除了中心城之外最大的分会了,这里更是出过鼎鼎有名的高级药师长青尊者,每年慕名前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这里可以说是整个洛北城标志性的建筑,也是所有洛北城人的骄傲。
但是,显然也有看他不顺眼的,比如他身后那位油头粉面,身穿一件靛蓝色华贵长袍的年轻男人,看向他的目光满是不屑:“喂,要参观就去一边参观,没看到我们都在报名吗,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说着,年轻男人还晃动了一下手中精致的小玉牌,那双小眼当中满是桀骜与讥讽。
皮肤黝黑的汉子挠了挠头,憨憨一笑,从怀里摸了摸,最后也摸出了一个精巧的小玉牌,和年轻男人手上的那枚极为相似,他也学着年轻男人刚才的动作,在他面前晃动了一下,笑:“呵呵,我也是来报名的。”那笑容搭配着他那憨厚的脸,简直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上‘老实人’三个大字了。
年轻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满的嚷嚷着:“我记得这次参赛的资格可是要求必须拥有中级药师资格证的,怎么什么东西都能混进来,你那该不会是冒牌的吧,来,拿来给我看看。”边说边伸出胖乎乎的手,就要去夺那汉子手中的玉牌。
却被汉子轻巧的躲开了,他脸上仍然挂着那副憨厚老实的笑容,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不、不用了吧,马上就该到我们了,是真是假让药师工会的药师一看便知。”说完,汉子将玉牌重新塞进怀里。
那年轻男人却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声音都拔高了几个音调:“嘿,你这么紧张,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药师公会啊,我就说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怎么可能混的进来,搞了半天居然是个假的!人呢?来人啊,这里有个假冒中级药师想要蒙混过关的骗子!”说着,年轻男人一把拉住那汉子,那颗油头粉面的脑袋左右摇摆,不停地打量着周围,企图引来药师公会的看管人员。
药师公会这边本就戒备森严,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比赛即将开始之际,每个地方都安排了有护卫来回巡逻,因此,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护卫的注意,两个中年护卫走了过来,细细询问情况之后,皱着眉头对那年轻男子说道:“这位大人,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您请不要大声喧哗,否则将会被赶出工会,取消报名资格。”
年轻男人闻言,神色有些讪讪的,他又扬起了手中的小玉牌,晃了晃:“怎么说话呢这是,看到这是什么了吗?这可是由你们药师公会颁发的中级药师勋章,你们怎么可以用这样无理的态度对待一名尊贵的高级药师?”边说,还不忘扬了扬下巴。
但护卫们却不为所动,仍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请您不要大声喧哗,否则我们真的要以扰乱报名治安的罪名将您强制遣离工会了。”
眼见他们这般反应,年轻男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护卫已经抬起的手,又想到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最终还是没再说话,但他虽是没有再说话,可也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抱着臂站在那里,顶着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黝黑汉子。
护卫们虽然对他的这番举动不太满意,但是因为他这样做并没有违规,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而看向那个憨厚老实的汉子,说道:“这位大人……”
话未说完,那汉子又是一笑,从怀里将那枚小玉牌重新摸出,伸手挠了挠头:“是要看这个吧,给。”
两个护卫接过玉牌,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又恭敬的递给了汉子,并且表示了歉意。
汉子重新收好玉牌,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不管你们的事。我就是还有件事想问一下,既然已经看过我的牌子了,那我能不能也看一下那位大兄弟的牌子啊?我们的都是一样的吗?”
闻言,两个护卫面面相觑,这个要求可以说一点都不过分,于是他们点了点头,转向一旁正看好戏的年轻男人,谁料原本站在一旁的年轻男人见状,眼神微闪,拔腿就要溜。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拽住了肩膀,接着感觉到手臂一麻,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揽在了怀里,那个黝黑的汉子一脸和善,手在他背后拍的啪啪作响,笑着问道:“大兄弟,你跑啥呀?”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满脸的尴尬, 视线躲闪, 一边挥着袖子想要挣脱大汉的钳制,边甩还边叫嚷道:“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我可是中级药师, 你凭什么拦我!放开, 放开!”
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那汉子的手,眼看那两个护卫已经朝着这边走来了, 年轻男人的脸色发白,满脸的慌张再也掩饰不住, 眼中发狠, 抬脚飞快的就要踹那黝黑大汉的腰, 而他另一只手中居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小短刀, 此时正闪着森森寒光。
就在周围所有人都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惊呆了的时候, 只见他汉子比他更快一步, 先是一脚朝着年轻男人的肚子踹了过去, 在男人躲闪不及,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之后, 轻描淡写的夺过了他手中的短刀扔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
汉子低头附在那年轻男人的耳边似乎说了句什么,接着就见那年轻男人脸色煞白,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骚气味, 只见男人那件华丽的靛蓝色衣袍之上, 双腿中间被浸湿了一大片, 竟是直接吓尿了。
这时,那两个护卫刚挤过来就对上了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我看他要跑,害怕冲撞了其他人,就把他拦住了,结果……”说到这里,大汉看了眼那人身下的那摊水渍,脸上神色一言难尽。
两个护卫皱了皱眉,谢过那大汉之后,忍着恶心上前询问,简单的几句对话之后,就从那人身上搜出来了那枚小玉牌,细细打量之后,总算明白了年轻男人为何如此慌张要跑,原来,他手里拿的这个玉牌才是赝品!
弄明白了一切之后,两个护卫再次向黝黑大汉道谢,拖着那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拖出了工会的大门,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那个年轻男人被叉出去之后,黝黑大汉重新站到了队伍的最末尾,排队报名。报名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着,半个小时后,大汉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手中拿着一枚红色的小令牌,上面写着考场和考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