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郡主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且在诚王夫妻面前,元秀郡主最重,世子妃自知若事儿闹到诚王夫妻面前,吃亏的也只有她自己。她勉强忍着心里的憋屈,就对阿妧视而不见。
“这不是阿妧么。”元秀郡主自然也见到了阿妧。
几年不见,一颗圆滚滚胖嘟嘟的小团子竟然生成了娇滴滴可爱的小美人儿,虽有些稚气,可当真是漂亮。
元秀郡主虽然和阿妧接触不多,可是这么多年,她看了不知多少阿妧写给阿萝的书信。打从这姑娘的字儿学的差不多了,就常常是好大的篇幅,就连十姑娘早上多吃了一颗小烧饼都要和阿萝分享。因此元秀郡主对阿妧并不陌生,见阿妧仰头对自己笑了,她就也跟着笑了。
时光真是奇特的东西。
想当初她看在林家与阿宁的面上待阿萝有几分看重,如今,她却和阿萝亲近了几分。
只是因知道阿萝的一些内情,元秀郡主就皱了皱眉。她如今早也不是性烈如火什么都摆在脸上的性子,面上不动声色,却握紧了林珩的手。
别说元秀郡主抓着林珩不放,就是诚王妃也只有在心里喜欢林珩与宁国公府的。元秀郡主任性了好多年,然而林珩却从未口出怨言,也并未辜负了元秀郡主。宁国公夫人这做母亲的也并未给儿子赐下什么服侍的丫头,这就叫诚王妃无比感激。
不然这空荡荡的几年里,若林珩移情别恋,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毕竟,再没有谁家的规矩,叫女子丢下未婚夫君一去不归,然后叫丈夫寂寞地守着的。
“这丫头这回回来,我都跟她说了,再没有叫人等着她的道理。”诚王妃与宁国公夫人携手走到了上手,见宁国公夫人脸上露出笑容,就也笑着温声说道,“到底是贵府府上的世子,这人品才貌就不说了。”
林珩唯一一次在诚王府发火儿,就是为了阿妧罢了,诚王妃也知道外头有些传闻,说林珩大概是要退亲,因此令有些人家人心晃动。就比如宁国公夫人那个亲外甥女儿。
寿安侯府的柔姐儿,阿柔,就心思活动得厉害。
她早年爱慕林珩,见林珩与元秀郡主结亲,就转身想要嫁给靖王。谁知道这么多年元秀郡主不回来,这位阿柔还当真对林珩蛮真爱的,舍了靖王又转头哭着对林珩表示愿意无名无分地跟着林珩,只求林珩能在国公府里给她一块儿安歇之处。
这事儿闹出来的时候都把诚王妃给恶心坏了,只是到底林珩是个有分寸的人,对阿柔的哭诉充耳不闻,虽有些冷酷地叫寿安侯府一家不要再上林家的门,却叫诚王妃喜欢极了。
“都是好孩子。”宁国公夫人就笑着说道。
她自然也是急着抱孙子的,因此对定亲喜闻乐见,不过是三五句,就敲定了元秀郡主嫁入宁国公府的时候。
元秀郡主竖着耳朵听着,待见宁国公夫人挑了一个不远不近三个月的日子成亲,忍了片刻就忍不住了,娇艳的脸上带着几分期待地对宁国公夫人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日子不错。”
她指了指最近的良辰吉日,诚王妃的嘴角也抽了抽,只觉得闺女这哭着喊着要嫁人真是太刺激人了,犹豫了一下就说道,“这日子太仓促,只怕你的嫁妆都预备不齐。”郡主大婚,那繁文缛节多了去了,怎么可能十日后就成亲?
累死礼部也做不到哇!
“没事儿,嫁妆我听说父亲都预备好了。”元秀郡主就很豪迈地挥了挥自己的手说道,“而且嫁妆什么的,可以往后补上。我先嫁过去,回头缺了什么。就连着补充的嫁妆一块儿送过来就是。”
还预备个啥?别耽误郡主大人嫁人啊,不然元秀郡主非翻脸不可。她一边和林珩偷偷儿勾搭藏在桌子底下的指尖儿,就对面对这女生外向十分郁闷的诚王妃说道,“宁国公府什么没有,还要女儿的嫁妆?”
“你要么?”她就去问林珩。
“有你就够了。”林珩就笑着说道。
元秀郡主就抓着自己乌黑的长发,看着俊秀的青年拔不出眼睛来。
林世子就暗中对妹妹眨了眨眼睛,心照不宣。
世子他妹常常对人说起的这甜言蜜语,果然还是很有用的。不然,只怕媳妇儿都娶不上了。
诚王妃简直被这俩肉麻得鸡皮疙瘩满身,只是她心里却欢喜得不行,本也不是个心机深沉的性子,顿时高亢地笑了起来,看林世子的目光比自家闺女的还温柔,许久,方才对宁国公夫人笑道,“既然元秀自己都不在意,那林夫人?”
她恐宁国公夫人觉得元秀郡主有些不害臊,毕竟如今京中更讲究礼法女子尊重娴熟,然而在宁国公夫人眼中,闺女可以软乎乎会害臊撒娇很可爱,可是儿媳妇儿却得是个爽利厉害的脾气。
见元秀郡主依旧如当年那般痛快,宁国公夫人就笑了。
“若郡主不在意我家失礼,宁国公府自然愿意今早成婚。”
宁国公就在一旁用力地点头。
“好,好!”诚王妃也很喜欢宁国公夫人的痛快。她欣慰地看着这位元秀郡主未来的婆婆,只觉得女儿的眼光好得连自己都佩服。
若说嫁给一个自己心仪优秀的男子,这并不算什么本事,可是若有能耐找到一位这样慈爱温煦的婆婆,那就不亚于大海捞针了。诚王妃不说别的,只拿眼去看了一旁微笑贤淑而坐的世子妃,见这儿媳妇儿这样的大喜事儿上竟然还在看着和卫瑾坐在一块儿的阿妧,就抿了抿嘴角。
恐世子妃坏了这门婚事,她觉得自己在宁国公夫人面前都矮了一头,几乎带着些迫不及待般就笑着说道,“那就十日之后大婚。这几日,咱们两府就简单地互换庚帖筹备嫁妆聘礼就好。”她的腰杆子不硬,本就十分紧张,紧张之后又带着几分愧疚,盖因于阿妧这事儿上到底是诚王府不大地道。
若说卫瑾和阿妧这样的年纪就有男女之思,那诚王妃觉得不像。
可是她要承认的是,若无人搅局,日后这青梅竹马长大的两只,未必不会有更多的未来。
然而两个孩子年纪小,她不敢在这个时候揭破,毕竟若当真将话儿说得明白了,不说两个尚且在懵懂与开始长大明白世事的孩子们不自在,日后没准儿生出几分顾忌不会如如今这般亲近往来,就是宁国公府都未必会再叫阿妧和卫瑾亲近。
想到这些年长孙只亲近阿妧,愿意纵容,一块儿亲热长大的只有阿妧,诚王妃的心里就忍不住生出几分小心来,更担心往后孩子们不亲近了。
阿妧虽然生了一副软弱纯善的脾气,可是却一向懂事,比自作主张又只会在外结仇的世子妃强多了。
若没有些真本事,怎会令皇帝宠爱成那样儿?
只凭这一点,诚王妃就知道阿妧并不简单了。
既然能在御前讨喜,那做一个合格的诚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她的嘴角越发带着笑容,本就是个爽快爱说爱笑的脾气,只要不给诚王纳妾,那诚王妃是这世上最好说话儿的人。
她和宁国公夫人言谈甚欢,因这婚事已经敲定,元秀郡主这没羞没臊儿的就拉着林世子去诉诉衷肠了,王妃娘娘就跟宁国公夫人不由自主地倾诉起了教导女儿的心得来。她说了一会儿元秀郡主怎么长成了一个霸王花的,之后就笑着对宁国公夫人说道,“倒是阿妧,乖乖巧巧的,我素日里瞧着就极好。”
“祖母夸你呢。”卫瑾就和阿妧低声说道。
因今日是大喜事儿,诚王长孙也穿了红彤彤的锦衣,越发白皙俊俏了。
就把一旁正将阿妧拖在身边的靖王殿下映衬得跟黑面神似的。
不黑脸不行,阿妧都恨不能跟卫瑾咬耳朵了,这么亲近,叫靖王觉得十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