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锦想到这里心头就是一沉:“如果这大公子不是当真宅心仁厚,顾念血缘,不跟小姐计较的话,那就是城府深沉,特别能忍了……要是前者也还罢了,若是后者,将来老爷夫人不在了,他对小姐……”
提着灯笼在前引路的大丫鬟满腹心事,后面并肩走着的两位主人心情也是沉重。
盛惟乔担心的比较专注:还要在玳瑁岛待上三天,万一夜长梦多,这三天里再发生点什么波及到她,可怎么办?
早知道真不该答应公孙应姜贸然前来啊!!!
盛睡鹤却就百味陈杂了:这会岛上的秩序都在乌衣营的控制下,根本不像盛惟乔想的那样混乱与危险。
所以他其实没必送这一程的。
最重要的是,他这会又不是没有可用的人手——比如说公孙喜他们——放着一堆事情,专门跑去花厅跟盛惟乔说了半晌话,这会还亲自送她们回去,这意味着他今晚说不得要通宵才能把正事做完了!
要搁以前,盛睡鹤是肯定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的。
甚至方才都不会亲自去花厅见盛惟乔,只会让左右问明她的意图,直接作出答复。更不要说亲自送她回去,就算这女孩儿自己提出天色已晚怕不安全,他顶多随便喊个手下跑趟腿。
可如今他亲自陪前陪后的,盛惟乔非但不感激,反而冷冰冰的一副他欠了她金山银山的表情,盛睡鹤竟生不出半点反感,心里还有点担心自己方才跟她说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以至于给这女孩儿留了不好的印象?
“果然是好日子过多了懈怠了!”盛惟乔心神不宁片刻,陡然回过神来,不禁自失一笑,“我从前什么时候这样优柔寡断踌躇不决过?看来这两年松弛的当真不是一点两点!”
他摇了摇头,心说,“而且我流落匪窝时尚且年幼,这些年来勾心斗角的经验尽管丰富,但因为年岁的缘故,却未曾经历过儿女之情。俗话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最能消磨胸中意气,往日里没有放在心上,这次山谷之行,原本只是小事,却使我至今心思不定,连连失态——这红尘风月,果然不可小觑!”
顿时就有种发现关键破绽的后怕感,暗忖,“亏得现在就明悟了这点!不然将来去了长安,那是普天下最繁华之地,娇姬美人岂能少得了?别到时候被人家随便遣几个俏婢就弄的溃不成军,那就成笑话了!”
想到这里,盛睡鹤顿时就觉得接下来还是离盛惟乔远点的好。
一来他有正事要做,眼下根本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二来从之前的考虑来看,这乖囡囡可不是适合他的妻子人选;三来却是他不确定盛兰辞会高兴把这掌上明珠许给自己,而他眼下正处在需要盛家帮忙的关键期,为了万全起见,最好是保持现状,以免产生意外。
所以半晌后,将盛惟乔送到院子门口,见里头听到动静的公孙应姜出来接了,点一点头也就走了。
这天晚上无论盛惟乔还是盛睡鹤都因为心事没能睡好,不过因为对于往后要怎么做心里都有了决定,倒也不至于彻夜难眠。
如此到了次日清晨,盛惟乔被绿锦叫醒,起身梳洗好了,到偏厅跟公孙应姜一块用了早饭,下人才端了茶水上来让她们漱口,外间盛睡鹤走了进来,打算带盛惟乔一块去给公孙应敦说情。
公孙应姜见状连忙起身,代自己弟弟感谢了一番。
盛惟乔跟盛睡鹤自然是让她不必多言:“应敦年少无知,教训教训也就是了,这事儿你就是不来求我们,我们知道了也不可能坐视的。”本来公孙应姜还想跟过去的,这倒不是她不信任她这姑姑跟小叔叔,主要是她知道公孙应敦一直非常反对招安之事,以至于对盛睡鹤存着很深的罅隙不说,对盛惟乔其实也没什么好感,哪怕是这次叛乱失败,被公孙夙亲自看着过刑时,都是死不认错——万一等会盛惟乔跟盛睡鹤过去了,这不省心的弟弟当众也是这态度,却叫大家怎么下台?
而她过去了,兴许可以找机会劝说公孙应敦识趣点,别再自己找死。
但盛睡鹤提醒她:“那边现在肯定不只大哥在,你确定要去?”
公孙应姜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竟就不提跟着过去的话了。
出门之后,盛惟乔所以问他:“那边现在除了公孙海主之外还有什么人在?应姜为什么听了这话就不提去的话了?”
“就是大哥手底下的一些人。”如果是以前的话,盛睡鹤肯定会趁机跟她调笑几句,再告诉她缘故,但昨晚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玩火了,此刻也就平平淡淡道,“就是那些说我当初不该救应姜,该用这机会救大哥其他男嗣的那些人——他们见到应姜往往没什么好话,当然应姜也不怕他们什么,只是这次是否从轻处置应敦,他们也是能说话的,应姜担心自己过去之后反而会让他们决定重罚应敦,所以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