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别听小镜胡说,我没什么事。”敖鸾箫到底脸皮薄,被围着关心了一阵,实在受不了,虽然不至于当场说出真相,却也道,“昨晚大夫给我看过的,也说无妨——小镜她就是爱大惊小怪,还请你们别见怪!”
说着就让敖鸾镜跪下,继续请罪。
“这些小事回头再说!”然而盛惟乔摆了摆手,就有机灵的丫鬟上前拉住敖鸾镜不让跪,却听她吩咐绿锦,“去请大夫来,再给敖表哥把把脉,表哥年少,又是敖家长孙,可万万不能出什么岔子,还是以谨慎为上!”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对敖鸾箫“并无大碍”这个说辞的半信半疑,也是因为她作为主人肯定要做这个关心的姿态的——其实这个姿态本该盛睡鹤来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抚着茶碗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似乎在走神。
盛惟乔担心失礼,自然只能自己发话了。
于是本来就因为不高兴才没对敖家兄妹表现关心与热情的盛睡鹤,更不高兴了!
“这姓敖的吐血岂不是活该?!”他心中那个愤然,“谁叫他们敖家教女不严、他这个兄长不好好管教妹妹的?!”
最坑的是,“你管不住妹妹,你也争气点,别轻易被气出个好歹来啊!”
哪像他,才给盛惟乔做哥哥时,这女孩儿只差每天提着裙子追着他喊“你这只外室子滚出去”了,他呢,始终波澜不惊,心平气和——然后利利索索的报复回去——他要跟这敖鸾箫一样的气性,怕是早就被盛惟乔气死了!
这敖鸾箫还是敖家长孙呢,将来也不知道要怎么撑起敖家的门庭?!
“这姓敖的该不会也对乖囡囡有着好感,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博取乖囡囡的同情与关心的吧?”盛睡鹤心浮气躁之下,顿时就往阴谋的方向想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敖鸾箫,暗忖,“然后顺便还能降低敖鸾镜昨晚所作之事的影响——这兄妹俩倒是好算计,真是一箭双雕!”
想到此处,盛睡鹤目光幽深,忽然开口:“要说前面停靠的大港,应该就是江南了!那儿人文荟萃,定然不缺名医圣手!到时候让楼船停靠个几日,务必为敖贤弟请得杏林高手,仔细诊断,以免落下痼疾!”
敖鸾箫这时候脸红的完全是一塌糊涂了,连声说着不用,这时候船上的大夫赶到,请脉后,说道:“敖公子昨晚只是急火攻心了点,此刻已经泰半平复,没有什么大碍了!”
其实昨晚敖鸾镜把他拖去给敖鸾箫诊断时,他就是这么说的——因为当时敖鸾镜非常的慌张,连带大夫也吓的不轻,只道敖鸾箫出了大问题了,结果脉搏一把,简直哭笑不得。
然而敖鸾镜却怎么都不相信他的话,那神情俨然就是“果然你只是杭蘅芳的学生不是杭蘅芳本人这医术就是不行”,弄得大夫很不高兴,但碍着她是东家的客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开几个方子让敖鸾箫补一补——这会大夫再次说了没什么事,敖鸾镜就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盛睡鹤,意思是表哥你看这大夫似乎不大靠谱,要不还是靠岸去找个可靠的大夫?
但敖鸾箫却很高兴,忙道:“你们听,大夫都说了,我没什么事情的!”
盛惟乔听了大夫之言,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道:“但吐血终归不是小事,表哥却还下来做什么?应该在房里好好将养才是!”
知道敖鸾箫现在最牵挂的必定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敖鸾镜,瞥了眼这位曾经的“敖姐姐”,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用回了这亲密的称呼,“至于敖姐姐的事情,其实我们都有错,我不该忽然要求跑去姐姐房里安置,引得姐姐心神不宁,从而导致了这场误会!”
“好在整件事情有惊无险,大家都没什么事——依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就这么算了,如何?”她这么说时看着徐抱墨,徐抱墨这会怕她怕的要死,而且他本来也没有追究敖鸾镜设计自己的意思,自然是连连点头。
敖鸾箫其实昨晚就想过,盛徐两家人都不是小气的,只要敖鸾镜不再执拗,放下身段来请罪,这一关是不难过的。
但也没想到过的这么容易,心中既觉得轻松,又觉得对不起他们——尤其是盛惟乔——敖鸾箫是知道盛惟乔非常得宠的,这位盛家表妹不但是南风郡三大势家共同的掌上明珠,从徐家老夫妇对她的态度来看,说她也是徐家的心肝亦不为过。
这么位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女孩儿,按说多少该有些骄矜之气,成天对着敖鸾镜姐姐长姐姐短之后,忽然被这位敖姐姐栽赃污蔑,甚至还谋害未遂,哪能没点雷霆之怒?
如今竟主动揭过,八成是以为自己当真为此吐了血,为了让自己接下来好好静养,所以宁可咽下这场委屈了。
“怪道祖父对盛老爷子还有盛世伯父子都推崇万分,同样是娇养出来的女孩儿,这惟乔表妹论心胸气度却比小镜不知道胜过多少!”他心中叹息,“也是,盛老爷子从前的成就且不说,盛世伯好歹是翰林,盛表哥又是这样年轻的解元,有道是耳濡目染,这样家里出来的女孩儿,岂是等闲人家女孩儿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