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个近侍,到宫门传个口信……迄今无子的舒贵妃,哪怕是为了万一的可能,似乎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对高密王妃小气吧?
怎么惠和郡主就是不答应?
不过桓夜合这么说了之后,惠和郡主也没反驳,她们也只能叹口气,就当这番说辞是真的了,起身赔礼道歉:“对不住啊郡主!王妃娘娘久不露面,我们以为郡主今儿个出来,一准是大好了呢!可不是故意让郡主去打扰王妃娘娘静养的,郡主可别生气啊!”
她们两个的靠山显然地位都不低,否则也不敢为了这“玉女桃花粉”就打起高密王妃的主意了。
所以惠和郡主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的……母妃这两年不露面,主要就是身子骨儿不大好。今儿个也正如静淑妹妹方才说的一样,是怕我老是在府里陪她会寂寞,硬撵我出来的。但我也不是很放心,所以坐上一会就要回去的。这个宫粉的事情……嗯,回头如果母妃精神好的话,我会跟她说的。但要是母妃乏着,我也实在不好打扰!”
她说是这么说,大家却都看出来,惠和郡主显然有些恼这俩女孩儿了。
这情况大家自然要劝,桓夜合也说那俩女孩儿:“你们这年纪轻轻的,琢磨什么香啊粉啊的,有什么用?你们现在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却嫌脂粉污颜色呢!别说这‘玉女桃花粉’现在还没传到宫外来了,就算传了出来,依我看,你们抹了也是平白糟蹋自己!”
她这话却没什么人附和,因为这“玉女桃花粉”,可是宫人专门献给舒贵妃的。
桓夜合说跟前这俩女孩儿不需要抹粉,抹了反而是糟蹋自己,固然是实话,可教舒氏姐妹知道了,岂能不怒?这两位承宠二十余年,正是芳华渐逝、担心失宠的时候,最忌讳的估计就是这类话了。
所以桓夜合这番话讲下来,室中竟是一片安静。
见状,盛惟乔到底念着这县主是盛睡鹤的盟友的份上,圆场道:“县主说的是!咱们这年纪才开始学妆扮,不管是自己,还是身边人,这技艺都生涩的很,前些日子元宵灯会,我们姐妹出门看灯,见着一位略长两岁的小姐,妆容十分精致好看,特意让左右记了下来,回家之后打算模仿来着。结果折腾了半晌的脂粉螺黛,最后不但没学成,转过头来,把伺候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可不是糟蹋自己么?”
她这话却是偷换语意,将桓夜合所谓的“糟蹋”,从原本的“我等如此年轻哪里需要学宫中舒贵妃那老女人用脂粉来修饰自己”,巧妙的解释成“我们年轻所以接触严妆这个级别的打扮没多久,技术相当感人”。
这下子室中众人都松了口气,纷纷出言赞成,方馨娘与罗琬婳还专门坐近了点,跟盛惟乔讨论起妆容来……罗琬婳就是最先提到“玉女桃花粉”的女孩儿。
如此倒是误打误撞,让本来因为盛兰辞官职不高受到排斥的盛惟乔,融入了跟前的圈子。
盛惟乔揽着盛惟妩,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这俩女孩儿说着话,这俩女孩儿出身都不错,方馨娘是徐采葵介绍的,刑部尚书最喜欢的小孙女;而明显跟方馨娘关系特别好的罗琬婳也不差,她爹罗朴是桓观澜在时的得意门生之一,如今任着翰林院大学士,在朝在野名望都极高。
罗朴早年家境清贫,发奋读书才出的头,成亲也比较晚,膝下子嗣亦不多,所以对子女不分男女都十分宠爱。
是以,无论方馨娘还是罗琬婳,俩女孩儿虽然有些小聪明,实际上没多少真正的心眼。
嗯,真有心眼也干不出来为了讨些新出的宫粉就把主意打到王妃郡主头上去的事情。
哪怕她们的父兄都是高密王膀臂也一样。
相似的年纪相似的在家中的地位相似的脾气性情,唯一的区别就是早年致仕的盛兰辞官职权势不如这两位的父亲,所以很快就说的十分投缘。
不过盛惟乔敷衍这两位之余,眼角瞄着惠和郡主,觉得十分奇怪,暗道:“就算静淑县主方才之所以会在言语中对舒贵妃十分不屑,八成是因为不忿其嫡亲祖父桓公为舒氏姐妹所谋害的缘故,但至少此刻的场面上,她是为了给惠和郡主解围,才说的这个话。何以室中沉默时,惠和郡主居然没吭声,反倒要我来缓和气氛?!”
其他人不敢接桓夜合那话,包括盛惟乔曲解其话中意,无非是因为忌惮舒氏姐妹的得宠。
但惠和郡主却不然,她是高密王爱女,不需要惧怕舒氏姐妹的。
即使是从政治角度考虑,担心得罪舒氏姐妹,会造成这两位倒向孟氏,然而惠和郡主也不该不作声……毕竟,桓夜合也是高密王这边需要拉拢的不是吗?
否则当初容清醉做什么千里迢迢的追着这位县主前往碧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