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先是不假思索的道了句:“那老妇还在又如何?也得陛下听她的!”
跟着就变了脸色。
孟归羽低笑了一声,道:“正如娘娘所想:虽然说陛下盛宠两位娘娘,在两位娘娘与太后娘娘的争执之中,从来都是向着两位娘娘的。但若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太后娘娘却还在世,无论是陛下的嗣子人选,还是两位娘娘的今后,太后娘娘不说可以一言以决之,说出来的话,却也是分量极重了啊!”
“……”舒贵妃脸色铁青,好一会儿,才皱眉道,“太后竟然舍得下手?!她可就陛下一个亲生骨肉!”
孟归羽淡淡说道:“这样的事情,谁会劳烦太后娘娘?反正陛下长年流连后宫,公认的沉迷酒色。即使忽然驾崩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是吗?”
“住嘴!”舒贵妃勃然变色,拍案喝道,“陛下素来御体安康,岂容你信口污蔑?!”
孟归羽心中冷嗤,倘若宣景帝当真御体安康,贵妃何必怕自己这么一说?
八成是贵妃姐妹心里也清楚,宣景帝专心在后宫嬉戏多年,身体已经被掏空的差不多了,只是皇帝已经养成了这样的生活习惯,贸然改变他,必定会惹他生气,从而动摇她们的宠爱。
到底她们姐妹已经不是才进宫那会儿十来岁水滴滴的少女了,就算精心保养下的面容依旧娇艳年轻,肌肤也白腻紧致,可是眼底的疲惫与世故,终究不是当年了。
即使宣景帝依然千依百顺宠爱有加,姐妹俩到这年纪却还没有一子半女傍身,反倒与太后、皇后等人关系恶劣,心中岂能没有忧惧?
所以这会儿根本不能听任何宣景帝时日无多的话,唯恐一语成谶。
“娘娘请息怒!”孟归羽不以为然,面上却做出恭敬之色来,说道,“是我失言了!陛下福泽深厚,必能长命百岁!”
舒贵妃阴沉着脸,在上头一动不动的坐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你既然连夜进宫来报信,那么对于密贞……对于这事儿,可是有什么想法?”
“我确实有点想法,只是过于离经叛道,说出来只怕娘娘会杀了我。”孟归羽暗自深吸口气,说道,“所以娘娘若要我说的话,得先请娘娘承诺不因此对我有任何责备才成!”
“……”贵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说道,“左右这里也没其他人在……你就说吧!本宫答应你,不管你接下来的言辞是何等荒唐,都不会治你的罪!顶多,把你赶出去!”
孟归羽道:“谢娘娘恩典。嗯,我的想法很简单,过继来的嗣子,不是自己亲生,终究是不可靠的。就算密贞同桓观澜没什么关系,只看他对生身父母都不是很亲近,老实说,两位娘娘又怎么能相信他目的达成之后,还将两位视作生身之母?”
“所以两位娘娘若想着将来有靠,关键还是有个亲生骨肉才是!”
他缓缓道,“这一点,两位娘娘只看孟氏就是个鲜明的例子,陛下对太后娘娘其实算不得多么尊敬跟听从,然而孟氏仍旧靠着太后娘娘崛起迅速。这里头固然有陛下这些年来不怎么视事的缘故,导致大权旁落,却也因为陛下念及母子之情,有意无意的帮扶孟氏!”
“试问倘若太后娘娘只是陛下的养母,而非生身之母,陛下可会如此信任、放纵孟氏?”
“这亲生母子,血脉相系,情分到底不是义母义子能比的!”
“反面的例子就是现在的郑国夫人,她对骠骑大将军其实非常的用心,然而他们母子三个被侍妾娇语欺凌的喘不过气来时,骠骑大将军何尝认真为他们出头?”
“但若娇语欺凌的是骠骑大将军的生身之母,也就是郑国公的原配钟老夫人,试问,骠骑大将军还会继续漫不经心吗?!”
舒贵妃听着,沉默片刻,才寒声说道:“你说这些话,莫不是来消遣我们姐妹的么?!倘若能有亲生骨肉,这还要你说?!”
她们姐妹随便哪个,只要能生个皇子下来,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好怕的?!